门外风雨交加,哗啦啦声响连绵,一阵湿冷的风吹了进来,灯光摇曳,明明是一碗极卑贱的杂碎,可是朱英俊的举止,就像是在吃什么了不得的龙肝凤髓,鹿筋猩唇。
袁恕己直直地看了他半晌,原本有些大不适的心情不知为何,竟也因而舒缓。
他对阿弦道:“没有……我只是,只是好奇为何叫那个名字?”
阿弦便将老朱头说“忠肝义胆”的解释讲了一遍。
正说着,便听得堂屋门口老朱头笑道:“大人莫怪,我也不是故意得罪的。”
他上前微微躬身,看着阿弦道:“这是因为弦子小时候我自个儿带着她,我也没什么本事,饿得她天天哭叫,当时就逼的没法子,手上抢着什么就要做什么吃,才渐渐地弄出这些来的,她心思单纯不会多想,因真心的喜欢,就当作什么天大的好吃食四处张扬,其实有身份的大人物们,只怕连闻一闻都觉着得罪呢,大人尝个新鲜也就罢了,若不爱喝,还有别的吃食。”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衬着外头狂风乱雨,透出几分奇异,隐隐震慑人心。
老朱头虽三言两语带过,但在兵荒马乱之时带着一个婴孩儿讨生活,该是何等的艰难挣扎,两人曾经历过多少苦楚,自是千言万语也说不尽的。
阿弦也想起以往之事,不由眼眶微红:“伯伯……”
老朱头呵呵一笑:“其实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给大人撤了这个,待会儿炸雪团子吃。”
他伸手要来取碗。
袁恕己拦住,他颔首说道:“这‘双全汤’,果然是好,名字好,用料好,味道更好,我今日能有幸喝到,也算是托了小弦子的福了,今日我就只喝这个。”
他双手郑重将碗端起,喝了几口,又舀了两块猪肝肺:“难得,难得!”
是夜袁恕己酒足饭饱,乘车而去。
次日阿弦才知道英俊要去兼任善堂的“账房先生”外加“教书先生”,她瞠目结舌:“哪里有一个人做三份工的,岂不是要累死了?”
老朱头道:“去去去,你这乌鸦嘴,这不正好儿应了英俊之前说的那什么能者……饱食之类的?”
阿弦道:“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
念了这句,心里忽然一动,喃喃道:“不系之舟?不系之舟……好像在哪里听过?”
老朱头没发现她在嘀咕,便道:“是是是,偏你记得这样清楚,如今你英俊叔要去当那巧者智者了,岂不好?难道你要他当那‘无能者’?”
阿弦挠挠耳朵:“我怕他又累病了。”
老朱头却道:“你只往另一面去想,他若是在善堂里耽搁的时间多了,在酒馆内自然就相应地少了。”
阿弦看着他意味深长的样儿,两人心灵相通,阿弦笑道:“咦,果然是这个道理,还是伯伯想得透。”于是不再插言。
当初英俊被陈三娘子请去酒馆后,阿弦心里还狐疑,陈三娘子敢情是疯了,竟请个瞎子当账房。只是疑惑虽有,却不便出口相问,因阿弦心里明白陈三娘子对英俊“别有居心”,只怕是被色所迷,神魂颠倒罢了。
如今看袁恕己也发了疯,这显然不再能用“被色所迷”解释了。
却也因如此,让阿弦见识到了,三娘子跟袁恕己都未发疯,相反,这两个人可算是“英雄所见略同”。
那日阿弦前往善堂探望小孩子们,无意中撞见一堆人挤在一间房的门口,探头探脑,不知在看什么好光景,只是每个人都屏息静气,鸦雀无声。
阿弦好奇心起,也凑过去:“看什么呢?”
众人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她,忙命噤声,一个相识的工匠低声道:“十八子不要叫嚷,英俊先生正在算账呢,最忌讳别人出声扰乱。”
阿弦睁大双眼,忙凑上前去,从窗缝里往里看。
正一个声音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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