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基眼中有些黯然。罗狱卒扫他两眼,复笑道:“其实也有些可笑,为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差点儿把性命都搭上。不过说起来,这个被拿进牢房的少年,倒也有些古怪。”
陈基见他每每对自己的事推三阻四,满心烦躁,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强作欢容:“有什么古怪?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子罢了。”
罗狱卒道:“这可不一定,我听说宋牢头对他有些另眼相看,还有苏奇那几个人,几乎当那小子是活菩萨一样,每天鸡鸭鱼肉地供给着,也不知是因为薛主簿的原因,还是怎么样。”
陈基试着猜测:“难道这少年也有什么根底?不会是哪家的高门公子或者王孙子弟?”
罗狱卒不屑笑道:“我去看过,只是个瘦瘦弱弱的小子罢了,想来最多不过十四五岁,名字有些古怪,叫什么……十八子。”
陈基正因心闷要吃一杯酒,闻言那手一抖,酒杯跌落地上。
罗狱卒道:“怎么了?”
陈基道:“他当真叫做十八子?他是哪里人氏?”
罗狱卒挠挠头,皱眉想了半晌:“据说是豳州来的?是了,你是不是也是豳州人氏?”
罗狱卒毕竟跟陈基熟络,是以记得此情。
罗狱卒问罢,又道:“对了,还有一件怪事,宋牢头他们,最近在找一个叫‘陈基’的小子,豳州人氏,他们找的有些急,不知道是怎么样。”
陈基原本还心怀侥幸,觉着这监牢里的少年大概是偶然巧合,重了“十八子”的名。
如今听到这里,再也没有二话了。
正巧那日有个犯人死在牢房里,让殓房抬走,陈基同另一个杂役进内,他对这牢房里的情形已经了若指掌,狱卒也随意说了房间,便自去偷懒。
陈基借着去尸体房的机会,绕路来到关押阿弦的地方,他远远地看了一眼……
见到阿弦的第一眼,陈基心中涌起的并非喜悦,而是恐惧。
他本能地后退几步,头也不回地疾走离开。
如果有比陈基害怕自己一生都会做杂役更可怕的事,那就是让阿弦看到自己在做“杂役”。
在给阿弦的那唯一一封信里,他把自己说的很好,甚至提过“有朝一日站稳脚跟,你跟朱伯伯都来同住”之类的话。
写这封信的时候他身着染了黄渍的麻布衣裳,因为一场疾病熬得形销骨立,面黄肌瘦……正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的时候,在信笺里那样写,兴许……是在给阿弦一个梦的同时,也给他自己一个意想中的梦幻。
陈基一直在想自己该怎么办。
在长安两年多,他早知道李义府一家的厉害,不必说现在的杜正伦李崇德等人,当初朝廷风云变幻,扳倒长孙无忌,褚遂良,韩瑗等,也是李义府跟许敬宗两人“功不可没”。
这样厉害的人物,就算是高门大户或者朝廷重臣都不敢跟他争风,何况是底下的微末小民。
陈基并无好法子,却终于按捺不住,买通了罗狱卒,偷偷进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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