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果真挂了电话,我盯着暗下去的屏幕,怀疑这是自己做的另一个无厘头的梦。
窗户没有关严,夜晚的凉风挺有几分寒意,我想起今天晚上——啊,不,严格说来,是昨天晚上——和郁临深再次偶遇的场景,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会主动提出帮忙,更无法理解他那个“轻蔑”的微笑。
他没和酒舒结婚以前,我对他的印象大半是“温暖”和“淡然”,只要见到他,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他和酒舒结婚后,虽然不像我在书店见到的那样常常微笑,但也是温文尔雅,对人以礼相待的,从没见他对谁冷过脸色。现在他离婚了,每次见到我,都好像我欠了他什么似的,开我玩笑不说,有时候说的话甚至算得上刻薄了,我实在捉摸不透他的性格。
我只能想,要么就是我根本不了解他,或者只了解一小部分的他,要么就是姐姐说错了,他很爱酒舒,所以离婚后才变得阴晴不定,见到我,就忍不住顺便把气撒在我这个妹妹身上。
不论他现在对我恶劣的态度出自哪个原因,都让我感到无力和沮丧,我也许可以对别人否认,但却无法欺骗自己,经年累月下来,我对他的感情一直没有改变……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我连别人都骗不下去了。
我又想起那个一直被我塞在衣柜角落深处的纸盒子,那里面封存着我曾经对爱情的期望,也封存着我人生中最不光彩的一面……我突然发现,我连正视过去的勇气几乎都快丧失。
这几天,气温突然下降,雨水淅淅沥沥淋漓不断,走到哪里都雾蒙蒙一片。我很讨厌这种阴雨连连的天气,好在这几日不算忙,不用到处走动,除了家就是待在公司里,倒也不太难熬。
我本以为柯梁爱会来找我谈郁临深的事情,但自从那天凌晨的电话后,她再也没有在我面前提过一个字,仿佛那些发生过的事情根本不存在,我不知道当老板的是不是都这么沉得住气,但我能想到,她或许是在给我时间,等着我决定坦然面对一切的那一刻。
下班前,我意外接到妈妈的电话,叫我去她家吃饭,心里又惊又喜。记忆中,妈妈很少给我打电话,每次打来基本都是因为酒舒和我在一起,而她打不通酒舒电话的时候,能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哪怕称不上亲昵,我也很满足。这一次她会主动打电话给我,我大概知道,她是想从我这里问酒舒的事情,但我依然期待这顿晚餐。
下班时间一到,我迫不及待地拎着包,冲出公司,坐上出租车以后,我的心情就像是在外求学整年未归的孩子,马上就要见到想念我的父母亲那样,既欣喜又忐忑,也许近乡情怯就是这种感受吧。
母亲未和父亲结婚前是一家小卫生所的护士,后来凭着对中医的浓厚兴趣和将近20年的自学钻研,逐渐成为本地中医学领域的佼佼者,几年前受聘到市郊一家久负盛名的中医院,现在是医院里颇受欢迎和病人信任的中医,连挂号费都比其他医生高出一倍。若是像父亲说的那样,母亲看不上他的职业和前途而和他离婚,我也能理解。毕竟这么多年了,爸爸依然是一个普通的数学老师,事业上一直原地踏步,没有任何起色,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想往上发展的想法。
我站在母亲家门口,弹去大衣下摆上的水珠,甩净雨伞上的雨水,确定不会再往下滴水,才叩响那扇深棕色大门。我很庆幸自己今天穿上了最爱的红色大衣,事实上这还是我今年头一次穿它,也许是因为年纪越来越大的缘故,我觉得自己驾驭红色的能力也跟着衰退。
等待妈妈开门的那几秒钟时间里,我想了各种看到她时该摆上的表情,嘴角该翘起的弧度,转念一想,又深觉自己太紧张了,女儿来看妈妈,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4-4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我刚弯起嘴角,那声“妈”还没喊出口,就被门后的人吓地发不了声。我退后两步,又看了看门牌号,才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
郁临深估计也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颇为吃惊地看了我一会儿,才侧身让我进门。
“你怎么在这里?”在别的地方碰到他,我还可以接受,这时候在妈妈家看到他,我就有点无法理解了。
他耸耸肩,似乎有苦难言:“阿姨打电话叫我过来的。”
我看他的表情,不费一点力气,立刻脑补出妈妈在电话里不依不挠苦口婆心劝他半天,他不得不答应下来的画面。
妈妈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我,不冷不热地说:“过来吃饭吧。”
我把包放下,走过去整理餐桌,见她还要进厨房端菜,便拉住她:“妈,您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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