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你这样当然很好,非常好,就像一辆加满油的汽车,在笔直的柏油公路上一个劲往前冲,很少有人能这样,大部分人都必须要绕很多岔路,兜很大的弯,做很多无谓的,没有必要的来回曲折,一句话,他们都得为高昂的汽油费多付钱,可你不用,这确实是一种天赋。”
“但是旭冉,你开的这辆车,可能未必是一辆性能很好的越野车,也许你会抛锚,也许主干公路上根本没有维修站那种东西,也许通往前方的目的地根本不存在。”
我看她,喉咙干涩,我艰难地问:“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生活不是只有一个终点,岔路和正道之间的区分,未必是绝对的。”她看着我,挑着眉毛说:“也许只需要拐个弯,你能碰见一个你需要的维修站,可能还有一位身材超赞的帅哥正等着为你服务哦。”
我被她逗乐了,点了点头,过去抱住她,低声说:“谢谢。”
“不客气。”她一本正经地回答我。
我们松开后,我忽然想起来一点,回头看她:“是傅一睿让你来的?”
詹明丽笑而不答。
“他为什么不来?”
“他大概,怕了吧。”詹明丽轻声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说:“即便是你无所不能的傅学长也有他害怕的时候。也许我们需要给他时间,他需要这个。”
第21章
我在医院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连家具家电在内,东西很齐全,我自从搬进去后就没往那添任何一件大东西,只铺上沙发布、桌布,挂上窗帘,布料都是从以前攒下来的,在美国或中国游玩时顺手买下的花色奇特的东西,我像攒钱一样积累这样的花布,自习惯从我外婆那袭来,很多年前,在家家还没有余钱买彩电的年月,外婆会自己拿钩针丝线勾出纹样精美通透的沙发布,铺在家里头,即便是用了几十年的老家具也有焕然一新的温馨感。
詹明丽送我回到家,两个多礼拜不在,屋里居然干净得一尘不染,我打开灯请学姐坐了,泡了奶茶两个人一块喝了,又翻出未开封饼干一袋权充茶点,差不多到了吃饭的钟点,我正想请学姐去附近的饭馆将就一顿,忽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们都吓了一跳,等门一开,居然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提着一大堆菜进来。
“您是……”我站起来,问,“不对,这位阿姨,您怎么有我家钥匙?”
她没料到屋里有人,顿了顿,立即放下东西笑了说:“是张医生对吧?我是傅医生家的保姆,我姓陈,你管我叫陈阿姨吧,傅医生说您刚刚出院没人照顾,让我过来这边照应一段时间,我年纪大了,也不记得你是今天出院还是明天出院,琢磨着要不先买好菜,你回来也好有东西煮是吧,真是赶巧了,我一出门你就回来。”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傅一睿人没到,他家保姆倒先来了,我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干巴巴地问:“那什么,屋里的卫生也是您做的?”
“是啊,我收拾了一天呢,好长时间没住人,灰都积了一层,”陈阿姨快手快脚地把东西提进客厅,熟练地打开冰箱门,一边往里面塞东西一边说:“张小姐啊,你家冰箱里头原来过期的东西我都给扔了,过期的可不能吃,会吃死人的,那天我还帮你除了霜,哎呦喂,底下那层冰厚得哟。”
我呆呆站着,心里浮上一种原因不明的忐忑,足足隔了十来秒钟才反应过来,走过去给这位陈阿姨搭把手,我低头看她一手拿着一张清单,一手清点着袋子里买的东西,我问她:“您怎么还有清单啊。”
“是啊,傅医生说您刚刚出院,吃东西要忌口的,怕我买错了,这不,还特地给我写了,你看,有写漏了没,要漏了我明天去买。”
她把清单递给我,上面是一行行整齐字迹,傅一睿的字并不好看,就跟他的人似的一板一眼,严谨有余,飘逸不足,字体边上还佐以数字,具体到买什么菜,买多少,这张纸条上都规定得清清楚楚。我仿佛可以看到他如何用写病历的表情写下这张采购清单,想必整个情形,如果亲眼目睹定殊为喜感,但是我现在笑不出来。我觉得心脏像供血不足一样令整个脑袋陷入呆滞状态,在这一瞬间,仿佛有晦涩不明的什么东西正在破茧而出,而那个东西,是我本能有些畏惧并想躲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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