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入神,前方的薛老爷有些不悦,他圈着手轻咳一声,操着浑厚的嗓音道:“是时候为你母亲挪棺了!”
他没有唤他的名讳,但“母亲”二字一出,谁都知道他说的是空木。
宣成魅没料想错,任凭初见的宴席上如何礼数周全,他终究,还是不待见他的。
空木收回目光。他垂目暗忖片刻,抬手让路道:“老爷,请!”
薛老爷低“嗯”一声,跨步从他面前走过时,连余光都未给他一抹。
挪棺的仪式相当繁冗,为让死者安息,首先得哭天抢地地表示活人对她的眷念,而后要为之烧上些许纸钱,让法师为之做法超度,最后才可以挪动棺木。
于是刚一进门,一群身着丧服的下人就扑到棺前抑扬顿挫地哭起来,其速度之快,眼泪来之汹涌,饶是见惯了各种场合的宣成魅亦为之一惊。待过去半晌,他们哭够了,抽抽搭搭的声音愈渐小下去,薛老爷走到棺木正前方,另几个下人递过来一沓纸钱,他伸手接过,沉默着,将其一片片地扔进了火盆之中。
袅娜的烟气在屋中缭绕,是时,众人皆默在一旁,空木是这夫人生子,又是祈福诵经的和尚,故侧站于薛老爷左后方,另一边则是被人扶着的薛清羽和薛清莲,而二老爷和四老爷,因不是直系亲属,只能于近门处看着。
将礼行罢,薛老爷站起身来,他将时方唤到跟前,轻缓道:“将棺挪到院中吧!”语气极为沉重,脸色也颇显悲凉。
时方连口应是,想来这夫人生前定是待他极好,就连这档口,他亦看了棺木一眼,眼睛红得好似烧过一般。
挪棺这种事,本是粗使小厮之事,时方只需下道指令就好,可他却也加入了其中。他站的是棺木右侧,正好与宣成魅相对,而灵台上的烛火恰对着他额头,将他整张脸照得晕黄。
这是夏日的夜,有星,有月,也有狂卷着的带着暑热的风。
挪棺院里,是有送魂之意。
将棺木放置妥当,空木捻着佛珠念了一串佛经,薛老爷方至棺前,语气沉痛地说着些诸如“发妻不能共老,实乃大伤”之类的话,众人尽皆应和,只薛清羽和薛清莲,仍靠在丫鬟身上傻傻地笑着。
本是很寻常的场景,宣成魅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她又实在说不清楚。
到戌进亥时,整个挪棺仪式才结束,时方抹着眼泪走到薛老爷身边,带着哭腔劝道:“老爷,夫人已经走了,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以免累坏了身子!”
薛老爷长叹一声,半晌,复道:“走吧!”话毕,他将手一挥,转身将手负在背后,步伐稳健地出了院子。
众人皆随之鱼贯而出。
这一瞬间,宣成魅忽然懂了,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因何而来——这整个过程中,薛老爷虽然表现得大为哀痛,可他眼里没有情绪,就像一湖清水,波澜不起。
“等等!”旁边空木忽然道。
那一行人停住脚步。
空木又道:“可否请二小姐留步?贫僧有些问题,想请二小姐解惑!”
“若是如此,便让她留下吧!”回话的是薛老爷。
薛清莲身边的丫鬟应声,将她扶着转过身来:“空木大师,您若有事,便问吧!”也不知是专程所为还是恰恰好,薛清莲正对着空木的姿势,就像在与他行着标准的大家闺秀礼。
“不知二小姐,可还识得贫僧?”
薛清莲没有答,她始终目中无光,嘴角带着一抹浅笑,痴痴然看着空木所在的方向。
空木逼近她一步:“不知二小姐可还记得,那日白玉桥上,二小姐曾说,世上最难揣摩的是人心,而世上最难解的,亦是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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