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琴不是Fender的大众款,琴身上有激光的塞林格名字,肯定是量身定做的,让张姐赔她肯定赔不起,我一下也没辙了。
我让张姐先回去,这事我和塞林格说,让张姐在这儿她除了哭哭啼啼也没有用,塞林格得更糟心了。
张姐惴惴不安地离开了,我就这么一个人抱着贝斯站在客厅,光滑的白色琴身上倒映出我表情严峻的脸,我知道不用插电尝试,这把琴也已经“严重病变”,不可逆转了。
到下午两点半终于听见塞林格房间的动静,我等着他洗漱完下了楼,他看见我时有点意外。
“你还没走?”
我就把贝斯的事和他说了。
塞林格果然露出了好像人家拆了他房子的表情,他拿起贝斯看了又看,这么大一间公寓突然就变得极度安静。
我问他:“不知道送回Fender能不能修?如果你要送修的话,我这就帮你联系。”
“这没法修,修回来也不是以前那把了。”他把贝斯放下,“命该如此。”
我也知道这很难修复,但没想到他直接就放弃了,似乎在那几分钟的安静中,他已经完全消化了这个噩耗。我突然想,如果是石头哥,一定不会如此平静地接受,怎么也要死马当活马医一下,但塞林格不会那样,他好像天生善于接受悲剧,从不做徒劳的挣扎,所以所有悲剧在他这里都像弹不响的音符。
我说:“张姐让我问这琴多少钱,我没告诉她……”
“钱又换不回来琴,你和她说这把琴5000块,就这样吧。”
这把贝斯的实际价格可能是这个数字的一百倍,以张姐的工资根本赔不起,塞林格这么做只是希望让张姐记住这个教训,又不会过度为难她,这个价格既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也不是让她可以那么轻松地付出的。
塞林格回头看我:“你留下来就是和我说这个吗?”
我点头,问他:“这把贝斯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弹得响吗?”
我插上电源和音箱,弹了弹:“电路没问题。”但音准很明显不对了。
塞林格坐在沙发上,盯着我手里的琴想了想,问我:“你说怎么办?”
“要不……挂网上做慈善拍卖?”
塞林格说都坏了拍卖什么。
“是你的真粉肯定不在乎。”我说。
“比如你吗?”他抬头看我,“看它坏了你好像比我还难过。”
他眼睛里有一道光,新月一样的弧度,让眼神深邃如夜,仿佛是这满室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好像可以诱出所有人的秘密。
“迟南,”他说,“这把琴你带走吧。”
我愣了,不敢相信:“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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