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不知沉寂了多久，兰若尽力让自己颤抖的声音显得平静，终于开口道：“那若是我能不变容颜不是因为我修炼所得，而是……”
兰若停了片刻，深呼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决绝地说道：“而是因为我是妖呢。”
说完后，兰若忍不住偷偷打量着顾白的反应。
顾白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便淡然一笑：“原来如此。这有什么。”
“兰若。”顾白起身走到他身边，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诚挚地说道：“无论你是人是妖，对我来讲都无任何所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挚友。”
兰若定定地看着那双澄澈无邪的眼睛，心里某处的伤口像是得到了抚慰，一时间鼻子都有些酸酸的。
“顾白……”兰若略微带着哭腔，失神喊道，只愿这清冷的月光能替自己掩藏住溢出的眼泪。
两百年前也好，今生也好，与你相遇，怕是我最大的幸运。
“嗯。我在。像往日一样，你想说什么，我都会听着。”顾白声音轻柔却带着坚定，他一拂衣袖，重新落座。
兰若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伴着口齿间那淡淡的酒香，心中的郁结似乎也渐渐消散了。
“还有这个。这是我师姐昔怀送你的生辰礼物。”兰若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桌上，用手移到了顾白面前。
“倒是经常听你提起你的这位师姐，但我跟她并不相识，怎么好收下这礼物。你还是带回去吧，这份心意，在下心领了。”顾白说完，便要将盒子推还。
“我跟师姐也有常常提起你啊，不能说毫不相识吧。这样改日我带师姐一起来，你就收下这贺礼，到时候当面和她道谢吧。师姐还说，她要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这份礼物只当是小小谢意就好了。”兰若劝道。
“那我便收下了，多谢昔怀姑娘了。”顾白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快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我好奇了一路啊，但师姐说这是她送给你的礼物，不能随便拆开的。”兰若有了些醉意，口吻像是个小孩子。
“是个很漂亮的玉冠。”顾白淡淡地说道。
“嘿，真有意思。我还了玉，师姐又送了玉。明日顾白你可要带上给我看看啊。”兰若用一只手倚着头，醉眼迷离。
“你和你昔怀师姐的感情可真好。”顾白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自己的同门师兄，语气间有些伤感，但更多的是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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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吐“真言”
兰若当然没有注意到这语气之间的变化，眼神悠远，自顾自的说道：“师姐是在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之一了。我刚拜入师傅门下的时候，法力还很弱，总是露出原形来。”
“就是头上会长出两支兰花枝来。”说着，他还用双手在头上做了个犄角。
而后，他辛酸地一笑，眼眶已微微红了：“我是妖也就罢了。但为什么，我一个男孩子会是兰花妖啊。同门的那些师兄弟们……不对，是他们。”
兰若冷笑了一声：“他们才不配做我的师兄弟。”
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满是痛楚，继续说道：“他们笑我，欺负我，用各种各样的外号叫我。我那时不知道那些外号是什么意思，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想知道。但我清楚地感受到了，那每一个字眼里都带着鄙夷，带着嘲讽，带着不屑。”
顾白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了一下，这些是他所始料未及的。平日里不知忧愁的兰若有着这样的过去，若不是他今日喝醉了，他应该会把这些一辈子都埋藏在心里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暗角落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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