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锅里在煮米浆水。
母亲舀了些米浆水在竹筒里,锅里的余浆还在翻滚。狄秋冲母亲笑笑,母亲撇过头,去吹那米浆水,狄秋也去帮忙,鼓着脸颊呼呼地吹了好一阵,那米浆水约莫是吹凉了,母亲舀了一小勺出来,半弯下腰,小心地往那径旁的青苔上浇灌。
狄秋坐下了,看着她,说:“小心烫哦。”
母亲没响,她仔细地,慢慢地滋润着那些青苔。
青苔绿了,绿得更饱满,势头更足,毯子一样铺在地上,铺向远处,母亲的脚步远了,她越走越远。狄秋想喊,突然,一片花瓣飘落在他手上,接着又是两三片,狄秋抬起头,他看到一株紫藤,粗壮虬劲,绞着一根细白的廊柱生长,一串又一串紫藤花从天上垂挂下来,花瓣还在落。
狄秋捻起一片花瓣放到嘴边。
紫藤的花瓣带着点苦味。
哪里来的风,又哪里来的苦?
母亲已经走到到了一条曲折的水廊上,她不等他,也不理他。狄秋赶紧起身,煞是无奈地发起了牢骚。
“你怎么也不等等我啊?”
“你等等我啊!”
“你知道你要去哪里吗?”
“你知道你要怎么走吗?”
水廊一头连着两条分岔,狄秋跑过去,没来得及赶上母亲的步伐,他和她隔着栋墙壁了,但没关系,他们之间还有窗,各式各样的漏窗,各式各样的花纹,它们全都映在母亲的脸上。
万字纹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蝙蝠纹的,瑞福呈祥,紫气东来。
十字海棠纹的,花开竹篱间,桃李总粗俗。
冰凌纹的,玉洁冰清志向远。
狄秋说:“弄堂里原来有棵忍冬树,我怎么以前没发现呢?”
“我天天在这里走,还有我没见过的东西,真奇怪。”他笑起来,伸了个懒腰。母亲不说话,什么也不说,母亲也不看他。她穿过一扇古瓶洞门,走进了个大厅。厅里只有张长桌子。
狄秋扶着门框,靠着墙站着。母亲又忙开了,她往桌上的瓷花瓶里放进一株忍冬,狄秋笑出来,她又取来些佛手摆上,狄秋嗅嗅鼻子,母亲另拿了个香炉,熏上香,狄秋直说:“太香啦!受不了啦!不是这么弄的!洋泾浜啊!”
“你知道洋泾浜是什么吗?唉!你都听不懂苏州话啊!”
他急急忙忙要去熄灭香炉,摆弄了好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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