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先在皮肤上割下个小口子,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反正不知是甚么原因,那伤口得待到快结疤那会儿啊,又疼又痒,又痒又疼,关键是还挠不着,于是这道口子便日夜存放于心上,想哭吧,总感觉没那个力气;想喊几嗓子吧,又怕隔墙有耳给听了去,到时候传成个老笑话,有的在饭桌上反复揶揄提及;那既然哭也哭不成,喊也喊不出口,那就唱吧,就让这些回忆随着歌声一句一句如同孤江的流水一般离逝,后来才晓得,悲痛居然不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减,反倒日夜将这颗心放在油锅里翻来覆去的煎熬,是如何也摆脱不了的梦靥。
于是敖棠在擦了几日的地板后,头一回看到了吴秦穿戴整齐下了床。他还从来不知道他的恩公居然还会抚琴。
幽篁独坐,弹琴长啸,大清早的吴秦在琴弦上一阵乱舞,当即一曲高山流水觅知音,加上他那一身翩翩白衣,在山风的吹拂下,活像倩女冤魂。
敖棠一爪拿着抹布,一爪托住腮帮子,想起了下山前般若特地关照过他,说这吴秦一有甚么反常举动,一定要盯牢了他,唯恐他有甚么轻生的念头,届时必须要以最快得速度冲上山去把众弟子们叫下来阻止悲剧的发生。
琴弦在吴秦的拨动下节奏愈发急促,急到他周身散发出一圈气流,迅速刮进林子深处,接着群鸟乱飞,在混乱中,吴秦四指并拢一下一下扫在弦上,发出铿锵有力的旷世绝音,绝到敖棠压根看不出究竟是吴秦的手在动,还是这琴本身在动。
接着琴音陡然降至一片深沉的音域,发出来的声音就像是龙卷风来临前的窒息与猖獗,听得敖棠心中一拎,不禁暗自为吴秦捏了把汗。
直到最后一个音在指尖勾出,孤江水面响起“砰,砰,砰”三声,三道水柱同时从江里蹿上天,无数身裹晶莹水滴的鱼儿们从水里跃出,纷纷跳将来,在岸边使劲扑腾着。
敖棠不禁伸爪替吴秦狠狠鼓了回掌,看来今日的午膳是不用愁了。
临近中午。
暖烟榭前的空地已经被敖棠来回扫了不下三遍,敖棠终于看见吴秦收了琴,步履稳健地来到门前,先是架起一口锅,接着生了柴禾,然后从水桶里捞出来一条草鱼。
但见他仔细将袖子捋好,左手一把锋利无比的菜刀,在冷风中闪烁着寒光,手起刀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嚓,嚓,嚓”缭乱几声过后,这条鱼的整个架子骨皆被吴秦剔出,从头到尾拎出来的是一根不差的鱼刺,而鱼肉早已落进锅里,撒入必要的调料后,盖好锅盖,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堪称教科书式的典范。
敖棠不禁再次伸爪替吴秦鼓掌,完美,实在是完美。
午间敖棠趁着吴秦躺床上眯觉的功夫,携几本书上了道观,见到他的般若姐姐正坐在院子里同追风师兄唠嗑儿,于是他跑过去将这几日发生在吴秦身上的事儿一股脑儿全给说出来了。
“完全看不见他有甚么难过伤心的表现和举动,就连夜里我瞅他都睡得挺香的。”敖棠得爪子装作深沉搁在下巴这块儿,很是不安地继续道,“今儿早上我见他起了大早在林子里弹琴,弹完了还炸了几条鱼出来,中午又亲力亲为煮了锅鱼汤,完全看不出任何迹象来。”
“这不是挺好的么,说明吴秦他心里承受力还是挺强大的。”追风在一旁笑道。
“就是因为太正常了,所以才让小王我觉得不正常呐。你们想想,要是你们,正常情况下被谁背后砍了一剑,心口又戳了一剑,还听了那么些绝情的话,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会难受的啊。”敖棠一爪拍在一爪爪心里,是既担忧又慌张。
“依我看,这大概就是传说中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般若一个响指差点打在追风脸上,分析道,“小龙王,你再多观察他几天,我保证,肯定有他哭的时候。这时候越是装的若无其事,日后越是难过伤心呐。”
“小王我正是担心这个啊,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吴秦他该有多伤心欲绝,我就担心他万一想不开跳江跳山啥的,到时候小王我怎么办?”坐在对面的般若和追风一同僵住了身体,纷纷对着敖棠挤眉弄眼,只是敖棠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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