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杜君棠帮她捧着冰沙碗,她一手舀冰沙,一手捏杜君棠的脸。
“还真是个小孩儿呢。”她笑杜君棠带她吃冰沙,却没什么恶意,连往日里周身的刺都软下来了。
杜君棠想挪开彭筱烟在自个儿脸上捏个没停的手,还未实施,彭筱烟抬了抬下巴看他,忽然道:“什么时候就长这么高了?”她弯着眼睛笑,用拿勺子的手在自己胸口比划起来,“第一次见的时候,你只到我这儿。”
杜君棠没拍掉彭筱烟的手,只是说:“你太夸张了。”
“嘁,”彭筱烟又去捏他的鼻尖,“被他们欺负得缩墙角哭鼻子的小矮个——真不知道要没我倒贴你,你在杜家要被折腾成什么样儿了。”那语气里一点小嫌弃,一点无可奈何,说得柔和,也并不让人生厌。
杜君棠静静听着,任由彭筱烟打量他。
“唉,真长大啦……”彭筱烟说着,手里不轻不重地去揪杜君棠的耳朵,开始念叨,“这么多年了,我要说起码有一半的你是我拉扯大的不占你便宜吧?养猪也该养出感情了,你就可想而知我得多宝贝你啊。”
“你让杜家硬拖回去宰那就是割我的肉——杜君竹这两天眼见病情又恶化了,杜崇再拉不下面儿也该到找你的时候了,你这趟回去可能威胁多少人的利益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家怎么着也掺和不了你家家事,这关我帮不了你。”
“跑哪儿都费劲,到时拖着杜君竹的病,杜崇该疯了。咱们早点回去,早做准备。别家谈不拢,你拿你的资本跟杜崇和老爷子谈。你在杜家站不住脚,他们对你来说永远都是定时炸弹。”
杜君棠低着头,脸冲着她,目光却偏到了地面上,似乎在出神。眉心一点点皱起来,是烦恼的神情,嘴也紧抿着。
彭筱烟如何见不得他这般,也硬着口气接着道:“你也不能一辈子躲着杜家。”
杜君棠的睫毛恍惚颤了颤,一张脸的线条仍是紧绷着,面色很冷。
彭筱烟想起十年前那个被保姆虐打出一身伤还一脸倔强一言不发的小男孩儿。明明彼时眼泪都已经蓄满了眼眶。
她实在不忍心了,把杜君棠拿冰沙碗的手推开,抱上去安抚似的用手给人拍了拍背。
“唉行了行了,我不逼你了还不行吗?我什么意思你都明白,你自己考虑考虑,我不念你了,啊?把你那狗屁表情给我收起来。”
上午的考试要等到将近正午才结束,今儿江妈又休假,江帆下午铁定得被摁在家里复习。他不想一整天都看不见杜君棠,早早写完就提前交了卷,准备去杜君棠楼下见他一面,再赶回家吃饭,防着他妈起疑。
江帆着急,一路从车站跑来的,他想跟杜君棠说他地理答得可好,哪怕提前交卷他都前后检查了一遍。
汗濡湿了后背的衣料,而后又浮在了鼻尖。江帆屈起指节蹭掉了,他站在十字路口的这边一动不动,剧烈运动后急促的呼吸牵得他胸口起伏得很快。太阳此时已经拔得老高。
能让江帆凭背影就认出来的人并不多。
那人身前站了个矮他半头的姑娘,单马尾,鹅蛋脸,远远看就觉得生得灵气,是比寻常漂亮还要高级许多的长相。
江帆讲不出个一二三,又觉得头顶的太阳太大了,热得他不停出汗。
那人被小姑娘当娃娃似的揉`捏了半晌也不动怒,自然而然地抱进怀里也不抗拒。
真好。
他也想和杜君棠这么好。
一直都想。
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在刹那间被压到了最深不可及的地方。除了他,谁也听不到。
江帆看见那姑娘脚上穿的奶茶色高跟鞋,衬得一双腿又细又长。杜君棠高高大大的,两个人站一起极顺眼。
江帆身上还套着校服,刚才答卷落笔着急,黑笔在手背上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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