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鲜少会提及那段捉襟见肘的日子,他这人天生自尊心极强,即便生活再艰难困顿也不愿和老师同学提及,他甚至有过一段时间窘迫的每天只能一顿充饥,所以年纪轻轻就落下了胃病。
那段时光太过晦涩阴暗,老实说,他并不情愿过多回想。
然而,眼下问及此事的是赵姜阮,他没有缘由就不假思索的一一告知起来。
苏易言唯一没有告知赵姜阮的是,那年大四的寒假他为了古村落建筑现状的课题去乡下调研时,途中还救过一个意外掉入池塘溺水的小姑娘。
虽是南方那年却是大寒,他过去的前一天刚下过鹅毛大雪,路上随处可见没有完全消融掉的积雪,池塘上面浮飘着零碎的冰块,寒风凛冽如刀割。等到他吃力的把那个小姑娘从池塘中救上来,两人都被池塘里的淤泥抹的看不出原本的面容。他记得那小姑娘被救上来后估计是觉得自己闯祸了,惊魂未定的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瑟瑟发抖着不敢及时回家,看着神智清明的也不太会再出什么篓子,他还有任务在身确定那小姑娘没有大碍后就先离开了。
他那时只定了一天的行程出来调研,也没带换穿的衣物在身边,冬天厚重的衣物沾水后更是冷的刺骨,调研才到一半他就只得提前回去了。好在年少时身体素质好的惊人,数九寒冬他就这么浑身湿漉漉的咬牙硬忍着,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长途车回学校,居然也没感冒发烧。
其实不过是他举手之劳做的小事而已,说也奇怪,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甚至还能清晰的回想起他自己那天穿的运动鞋的款式乃至身上衣物的颜色,一切的细节都鲜活流畅的仿佛是昨日刚发生的,唯独没有记住那小姑娘沾着泥浆颇为狼狈的面庞。
尤其是他出国的那几年,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难免也会上来思乡之情,其他的同学在大洋彼岸都有家人朋友亲戚牵挂问候,他却没有一个故人可以惦记。
他就靠着自己赤手空拳的过活日子,他虽眷恋故国家乡的土地,然而却没有值得眷恋牵挂之人,一个都没有。
唯有在午夜梦醒时,会时不时的梦见那个沾满泥浆狼狈不堪的小女孩,刚被他救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结结巴巴的朝他说了声“谢谢”,她显然是冻的厉害随即脸上又哈出大团的白雾。
她的面容就虚虚晃晃的躲在那团白雾后面,模糊的面目不明,却也因此被记忆格外珍藏,镀金装裱,纳入心海。
在他最最低谷到有重度抑郁症乃至连求生意志都开始动摇的那段时光,他也曾彷徨怀疑,甚至一度消极到怀疑自己存在这世间的意义。
幸亏记忆里还珍藏着这么一段尚有余温的过往,至少他的存在还举手之劳的救了她人,存在即合理,他的存在自然也是有意义的,他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说服自己,后来居然不可思议的从重度抑郁症的心魔中走了出来,虽然过程艰难的只有他自己才知,但是他毕竟还是走了出来,一个人也过得将将好,这甚至可以说是抑郁症患者里为数不多的个例了。
有时候想起这些陈年往事,他倒是觉得救人即救己,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往事久远,那个小女孩的面庞早已模糊成一张空白的影像,然而在异国他乡一个人孤寂的想起此事,总归能安抚些许思乡之情,陪他度过那些不为外人所倾诉的孤单青春。
他和她,平生虽然再无交集,然而她却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岁月,往往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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