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就是觉得这名儿好,特别贴合大伯。”
一家人看看曾广同和柳侠,都觉得柳侠有点二杆子,给个棒棰就当针。
柳侠完全没有自不量力的自觉,他听柳长青说过以前那些有些名气的文人起别号的事,从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深意,就是表达自己心里所想或以景代情呗。
曾广同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山川野树,注视着静静流淌的凤戏河,嘴角慢慢的露出笑意:“戏凤人,凤啊……呵呵,凤戏山,凤戏河,戏凤人……”他转过头对着柳侠和家里其他人用力点点头:“就是它了,戏凤人,怀琛,你觉得小侠给我起的这个别号怎么样?”
刚放了东西和柳魁一起从窑洞里出来的曾怀琛沉吟了几秒钟:“嗯,我觉得挺好,特别符合爸爸你的情况。”
从此以后,曾广同所有的书画作品落款都是“戏凤人”。
曾广同的两个包裹,除了他的绘画工具和几本小说,其他几乎全是衣服,柳家从大到小每人一身。
衣服都被孙嫦娥很金贵地收了起来,那是要等到过年时才能穿的,他们家是柳家岭乃至附近几个大队日子过的最好的,也经常是三五年都不能给孩子们做一次新衣裳。
一家人都觉得曾广同的礼物过于贵重了。
曾广同知道,就生存的基本条件而言,柳家岭穿衣比吃饭更难,这里多少还能出产一些粮食,国家也会有救济粮,虽然吃不太饱,但正常年份也还饿不死人。
可穿衣,这里很多人家即便发了布票,他们也没有钱去扯那少的可怜的几尺布。
让柳侠最高兴的,却是曾广同带来的水果糖、饼干和十袋奶粉。
关家窑那头牛现在奶已经不多了,这十袋“三元”奶粉,差不多够猫儿喝到和自己生产队那头大黄牛的生产时间接上了。
晚上吃完饭全家人坐在堂屋聊天,柳家人才知道,曾广同的情况并不像他以前写信时说的那样一切都好。
他妻子陶芳华在他离开京都半年后就申请了离婚,现在和别人有了个十来岁的女儿。
曾广同返回京都后就一直在想办法寻找孩子们的下落,最小的儿子曾怀琛是和他联系最多的。
曾怀琛和柳魁一个属相,当年曾广同被遣送回来时他不满十四岁。
陶芳华改嫁,孩子都不肯跟着,哥哥姐姐都下乡插队后,曾怀琛过了几年近乎流浪的孤儿生活,满十六岁后,他去了遥远的西北草原插队。
知道曾广同回京都后,曾怀琛申请病退回城,两年前回到京都,但手续至今还没办好。
大儿子曾怀珏在曾广同离开三个多月后被红卫兵打断了右腿,能走路之后就报名去了中国最北边的一个省插队,和当地一个女子结了婚,现在有一个五岁的儿子。
曾广同去找过曾怀珏,曾怀珏说,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进京都一步。
最让人难受的是曾广同的女儿曾琼瑶,她在曾广同被遣送回原籍一年后,以十六岁的年龄报名去南部一个边疆省份插队,一九七五年自杀身亡。
曾怀琛回来后,曾广同开始全力以赴寻找女儿的下落,他一直不相信自己那么乖巧懂事的女儿真的死了。
今年三月,他去了曾琼瑶下乡的地方,两个月后,带着女儿的骨骸黯然返乡。
柳长青一家都记得,他们曾经帮曾广同寄出过很多信,曾琼瑶的回信只有一封,就是在一九七五年初夏时节。
接到女儿来信后的曾广同非常激动,但看完信后马上变得特别焦躁,整夜的在院子里踱步,他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去找曾琼瑶,可柳长青夫妇问他孩子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他却什么都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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