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罩上毛线衣。虽说十月份在一年中不算最冷的时候,却也是有些冷的。这毛线衣穿的年代久远了些,手腕处破烂地散了线。清荷求过老姐几次帮他补补,无奈老姐比他还懒,只好将就着。套上夹衣后尽量缩着手腕,总注意不要露出烂了的袖口倒也没有让同学瞧见过。这件毛衣他是非常珍惜,那是死去多年的母亲在病中努力地想象他将来的体型与身高给他织上的,那时的母亲已经感觉自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衣服织得大,现在穿还合身。
邹清荷的家境只有两个字来形容:“清寒!”跟这季节一般无二的凉嗖嗖。
邹清荷的父亲是国营客运运输公司的职工。他们是住在单位分配的房子里,家里只有父亲是正式职工,分房按照单身职工标准来分配的一间十多平方米的房间。
清荷的父亲与成亲没多久的邻居找上分房的后勤部部长送了点薄礼,两家分到了三间房,把中间那间各分一半。邹家弄的是靠里的半间,打了个门洞,成年了姐姐住在了里面。大约实用面积只有四个多平方米,放上单人床和小衣柜与小桌子就没有多余的空间了。姐姐还是很高兴拥有这狭小的私人空间。
邹清荷的父亲跟邻居一起在外面搭了间简略的厨房也是各占一半,那空地本来是公司的洗车台,只不过建了新的车站后,这旧车站已经废弃。空空的停车场,只有偶尔开车回家的司机们停着二、三辆车。
邹清荷大个人了,自然是不肯与父亲一个床。上高中以来,父亲自己动手给他做了新的床,这十来个方,自然是以两张床为分割处。靠窗放着方桌,方桌上堆的是邹清荷的课本,方桌上只有十五瓦的台灯,用来学习的。家里也没有书柜,怕书受潮,码了几块红砖上搁了块薄木板把旧课本堆得整齐地摆在墙角。他的衣服堆放在床上,四季的衣服不多占床四分之一的位置。
父亲的床是对着门口的,长年挂着蚊帐,连邹清荷也少去看父亲的床。小饭桌与四张方凳占了剩余的空间,米桶还是放在饭桌下的。
幸好有公共澡堂与公厕。
邹清荷起床后,眼睛顺便扫了一下父亲的床,床下没有父亲常穿的那双皮鞋。父亲是司机,看来昨夜应该是宿在外地了。
打开门,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缩了缩脖子,揉揉被冷空气袭击而发凉的鼻头。
外面的雾真大啊!
天才有点眯眯的亮色,到处是一片迷茫茫的,看不清楚呢。现在还早……五点四十分。没办法,家里没有那么多闲钱让他进城南或是县一中。
他是在附近的乡镇中学上学,也是新盖没多久的县六中。
早上骑自行车大约要一个小时哩。学校是有住宿部,不过要钱,要钱就免谈。学校早自习是六点四十五开始。
虽然是高二的上学期,老师与同学们齐齐进入博命阶段。
想改变自己的人生,对这些学子来说最快捷的法子自然就是考上大学。邹清荷成绩还不错,在学校前十名上下。为了让他上学无后顾无忧,姐姐从母亲去世就缀学了,在单位上做乘务员,那是临时工。母亲的医药费到现在还没有还清啦。
整夜不熄的煤炉上的水壶里水是温热的,就着公共水龙头刷牙、洗脸。冷水的刺激使昏昏沉沉的脑清楚起来。
蒸锅里的馒头是还是温热的软乎乎。
拿出一个,塞在嘴里狠命地嚼着。
从放自行车的车库里取出自己那辆爱惜极好的旧车。
从高中起就伴随着他啦!
把书包、雨衣放在后架上,把车推出来,车把金属的凉从手心传到心底里。
适应了雾的浓度感觉到薄了些,可以看得清路了。
大院里的铁门是锁着的,旁边的小门从里面栓着,看来他是最早的一个呢。
昨天夜里下过一场雨,这条街道自从车站转移了后,已经被冷落了。破损的路面没有再进行修整,粗糙的石子被挤压成一小堆,形成的洼地积满了水。邹清荷不想鞋被不经意溅出的洼水打湿,脚猛踩几下便把脚脱离踏脚板,由着轮子旋转。他骑车的技术是好的,甚至可以双手脱离龙头光用脚就可以控制自行车。那甩手一瞬间的潇洒,常引得路边年少的孩童崇拜的目光。
南水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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