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鸣抱起乌龟先生:“在这里看也可以。”
沈顾打量了一下四周,指指转角的一块大石说:“去那边。”
两人一龟一猫就坐在半山腰的大石头上等日出。
沈顾选择的方向没有错,前方没有任何可以阻挡视线的东西,举目望去,整座城市都在眼下。
初升的红日,暖融融的朝霞里有一只只只能见到黑影的飞鸟翱翔而过。远方楼宇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抚慰着孑立的彼此。
这是一个孤独的城市。
人就像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楼房一样,永远隔着那么一段距离,怕天灾,怕人祸,怕对方倒下时会危及自己——只能孤独地、努力地挺直背脊,当做是为了所谓的梦想或理想迎向新的一天。
直到变成整整齐齐的墓碑。
所以在遇到“同类”的瞬间,会把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泄露出来——因为想过太多遍,想要跟人倾诉太久,因此几乎是脱口而出。
也因此,对于有自己的执着而没有失去希望的人,陶鸣的异能是无效的。
这就是他为什么总是遇到那么多伤心的故事的原因。
陶鸣遇到过的——从老人到孩子,从猫到狗,从大树到小草——都陷入到一种极端的孤独之中。他们也许表现得很坚强,但是那种“无论是谁,跟我说说话吧”的渴望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掩藏的。
沈顾却不一样。从沈顾看自己的第一眼开始,陶鸣就知道他不一样。
见面的那一刻陶鸣清楚地感觉到,沈顾同样也被“同类假象”迷惑。然而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那双黑色的眼睛就好像汇聚了整个夜晚的黑暗,沉沉地看不到底。
就好像再也不会为任何事惊喜,也不会为任何事难过——即使是遇上让很多人渴望或者排斥的“同类”。
陶鸣第一次那么渴望去分担一个人的黑暗。
因为心里那种闷痛的感觉是那么地熟悉。
就好像在那些睁大眼坐在路灯下等待天亮的夜晚里已经预演过无数遍。
这时太阳慢慢升上半空。
沈顾闭着眼睛躺在大石上睡觉。
陶鸣悄悄从背包里翻出一封少年软件设计赛的报名表,轻手轻脚地放到沈顾胸口,然后也躺下补眠。
不久以前乌龟先生告诉陶鸣,沈顾妈妈偷偷哭的时候泄露了当初的真相。沈顾爸爸后来换了岗位,工作比较危险,也比较忙碌,每次出任务都让沈顾妈妈非常担心。久而久之,沈顾慢慢就疏远了沈顾爸爸,性格也变得孤僻。
那次家里通知沈顾回家,为了不刺激他,说得语焉不详,所以他并不知道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等他真正明白过来以后,除了对沈顾妈妈加倍地好以外,整个人变得更沉默。
那一次,沈顾就是在准备这个少年软件设计赛。那时他在无声地与父亲展开冷战,他发誓要学得最好,要拿到最多的奖,要在父亲不看自己、不再爱这个家的时候过得更好。
当他意外听到“真可怜啊,子弹穿过那个警官跟他儿子的合照……”“听说他儿子很厉害,是个优等生”的对话时,才自己错过了多么珍贵的东西。
那仅有的、可以留下好回忆的日子,被他用来怨愤了。
悔不当初。
等陶鸣醒来的时候,沈顾已经不在大石上。
陶鸣抱着乌龟先生:“他是不是生气了?”
乌龟先生看了他一眼,说:“你睡着后他坐了起来,看了两眼就把那张纸撕得粉碎,大概是生气了。”
流浪猫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出现,爪里还按着只棕色的瘦老鼠。它抬起头说:“你没有做错,必须要走出来,才能好好地活下去。”发现爪下的棕鼠在挣扎,它放了又抓抓了又放地耍玩了一会儿,道:“你太瘦了,走!我带你去找食物,养肥一点我再吃你。”
流浪猫朝陶鸣挥挥手,带着棕鼠走了。
乌龟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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