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剧变
再一次回到那间小破屋,我深刻体会到一句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走了几个月,回来时桌上已经摞起了厚厚的一层灰。桌上还摆着几个月前喝剩的茶,那时我以为不过是去酒楼坐一会儿,天晓得这一走,回来时竟已经要过年了。那茶已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浓褐色,我忙将之拎往门外倒了,又拿湿抹布将落灰的地方全部抹了一遍。忙完这一切,我朝硬邦邦的床板上一躺,倒真有点回家的感觉了。
太后那边估计是暂时不会有什么动静了,一闲下来,我便想起了阿哲那小崽子。
见到他的一瞬间,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捏紧。我从小便听爹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愧疚感涌上来,眼泪便也忍不住掉下去了。
他整个几乎是皮包骨头,三根棍子撑着那窄窄的肩膀,眼眶深深凹陷下去,呈现出一种铁青色,两只并不有神的眼珠子有一搭没一搭转着,见我和云礿回来了,薄薄的嘴唇像被两根线牵动着往上提了提,声音细若游丝地喊了一声:“徐道长,云叔叔!”
我便使唤云礿去陪阿哲玩,自己则将阿哲他爹叫了出去。那男子临出门,还顺手将门背后的烟锅和一个小口袋拎了出去。
不待我发问,他先从袋中拿出几页“淡巴枯”,揉碎了往烟锅上一燃,深吸几口,自个儿陶醉了一会儿才长叹一声:“这孩子命苦,许是活不过正月了。”
我望着他头顶三寸幻化的青烟,忽然有些愤慨,想斥责他孩子都快没了,他还染上这害人玩意儿。可随即一想,小孩是人家的,而我给了承诺却也没兑现,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他呢?
“抱歉,我不是什么活神仙……”我低低地道。
他仰着头,从那参差不齐的胡渣见又吹出一口烟来,随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长不必自责,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我能理解的,况且连我这个当爹的都是现在这副模样……要怪就怪我命太硬,先是丧妻后又丧子……”
这样一来气氛就变得格外沉重了,我受不了他身边萦绕的“淡巴枯”的味道,仓促安慰他:“算了算了,最后这段路,好好陪他走完罢。”随即便进屋去了。
阿哲精神似乎不是很好,怏怏地垂着脑袋像是快要睡着了,云礿似乎也没什么话跟他讲,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望着他。阿哲他爹吸完烟,便拎着他的烟锅进来了,也像根焉黄瓜似的耷拉个脑袋。望着那一大一小二人,倒真像极了一家人。
四个人了便真不讲话了,各想着各的心事。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静默,起身告辞离去。出门前,我回头忘了一眼,云礿跟在我后面,那局促的屋子在昏黄的烛光中显得有些森然,倒真透出股死亡的气息来。
我思绪万千,方才又憋了许久,便主动跟云礿搭话:“以前总觉得自己命硬,可看了其他人后,却又觉得活着似乎真挺好的。”
他点点头,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能够再遇到你,我忽然觉得,我死了那么多次都没死成,大概真是天命注定!”
我忽然意识到,谈话似乎正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连忙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闪进了屋。
如此搪塞他,他倒似乎也没有任何的不悦,柔声说了句:“这些天舟车劳顿,你早些歇息吧!”
我心想他是哪根筋搭错了,平日里我随便说一句,他都能写篇千字文来反驳我,现在又这般好脾气了。还舟车劳顿呢,劳顿个屁,天天除了吃喝拉撒睡便是游山玩水,肥膘都长出三斤来了。
回到京城之后,日子还是照样过。我忽然才发现,其实我似乎挺留恋京城的繁华的,至少每次我披了那身道士的皮到街上去招摇撞骗的时候,总会有那么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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