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地儿埋了,莫要让阿猫阿狗叼了去,生得不光荣死得也不体面。
可惜牢内灯火幽暗,他又背对着那烛光,我很难看清他的表情,只好注视着墙上那单薄的影子。过道里的风穿堂吹来,烛火跳动得厉害,他的影子便也跟着晃来晃去。
他没说话,我便没停,心想趁还能说,不妨多说一些,去了地下人生地不熟,找人聊天还惹人嫌:“季大人,小的倒要谢谢您,能在这地牢内享几天清福,倒也托了您的福!”
不知是不是烛火跳动的缘故,我唤“季大人”之时,他的身子抖了两抖,我刻意在“将死之人”上加重了音调,他的肩膀更是往下弯了下去,本就瘦削的身形呈几倍放大到墙上,那变化格外明显!
他开口,语气仍是哀怨低沉:“子方,我知道你怨我,可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
好!好一个身不由己!
我冷笑两声,问道:“好啊,那季大人不妨说说,您究竟是怎么个身不由己?”
他叹了口气:“我这条命,是圣上给的……”
我不想听他胡扯:“那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么?”
他被我噎得半晌才弱弱地吐出句话来:“颜寅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听到他这话,我怒极反笑:“好啊,曾经那个偷鸡摸狗的小顺,现在居然也能站在我面前堂堂正正地谈大道。圣上真是好能耐啊,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让你江山本性一同换了!”
“我知道你不信我,可颜寅也是被逼无奈!”
听他一口一个“颜寅”地唤,我胸口便堵着一股无名火:“江山都在他手里,他要什么名声不能给自己安?你与他狼狈为奸,一个身不由己,一个被逼无奈,倒真是配得很!”
他终于不再解释,叹了口气:“罢了,你总会明白的!”
“好啊,那我便拭目以待!只不过徐某命薄,恐怕等不到明白那一天了,九泉之下,我定要看看季大人同圣上联手,如此苦心经营、平白冤枉那么多的人,究竟能有怎样一番作为!”
他低垂着眼帘,表情平静得很,可满腔哀怨却又仿佛随时可能决堤。
我继续不依不饶地道:“只是今后若得了太平盛世,季大人便莫要再唱红脸,惹得别人自作多情,到头来发现只是一场误会,岂不可笑?”
清冷的月光透过铁窗恰好投在季檀脸上,我见他有些痛苦地闭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只叹了口气:“我明日再来看你罢!”
我整整衣摆道:“季大人日理万机,明日便不用来了,恕在下也无可奉告!”
他神色终是凉了下去,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起身退出牢房。
我忽然忆起小时候,村里的小鬼数我最皮,可也只是胆子稍大一些,人情世故什么的,皆是懵懂得很。
最爱出头,便最招人恨。哪家小孩偷了玉米,最后无一例外都会赖到我头上。
其实我倒觉得无所谓,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也不可能让我吐出来还他们。可次数多了,小顺便看不下去了,总爱替我背几次黑锅。末了,人家找到他家里,他年迈的奶奶急火攻心,便又颤颤巍巍咳出口老血来。
其实小顺也算个孝顺的孩子,每每此时,便愧疚得不得了,跪在他奶奶病榻前痛哭流涕。有几次我去他家时正好撞见他给他奶奶磕头,一个一个“咚咚”作响,震得腐烂的柱子上灰尘四逸。我在门外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踌躇了很久,最后还是默默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离开了。
有一次,我偶然从他家门口路过,见老太太正在纳过冬的鞋面,他则伏在奶奶膝盖上,闭着眼睛不知睡没睡着,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那时我便觉得,有长睫毛的人真好看!
老太太手引着针线似蝴蝶般来回穿梭着,一针一线,凤穿牡丹,似是将一生都绣了进去。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sspwk.me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