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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悲哀地祈求说,你能不能给我回封信。柯生生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他又露出那种不耐的表情,不高兴地说,我没文化。

男学生伤心欲绝地说,那你能不能把我给你写的信都还给我。柯生生说,我没看,都扔了。

男学生说,那好,我们所有的联系已经抹断了。挺好的。

除非我死了。不然我忘不掉的。

他最后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伤心断肠了,他破碎地叨念,又或者悼念,说着他那死去的爱情:“哦!我爱上了一个浪子!一个恶魔!我以为我会感化他!他却总是那样让我痛心万分!”

他把他打了一顿,说,我没文化。他就是这样甩了男学生。

柯生生没想到这个男学生这么麻烦,他们村头上那些养鸡场里的村妇可没这么麻烦。周围工地里的民工常常三四个人一同结伴去敲农夫家的门,递出去二三十块钱说,“你叫俺弄弄。”那些灰头土脸的建筑工人有些是本地的,有些是外地的。村妇这时候常常摆手说:“不弄不弄,俺不弄。走!走!嫩都走!”

最后他们多掏了二十块钱,主妇才不情不愿地敞开门,等人进去后探头探脑地观察周遭,再飞速地阖上门,门闩落下,“噹”地一声。

多么麻烦。

那个叫段白华的小男人也这样麻烦。婆婆妈妈,却只敢站在一旁不动。

柯生生的脸上一年四季带着黝黑的底色,横亘的肩膀束缚在紧绷绷的体恤衫里。更多的时候,他只撑件白色汗衫,裸露出的身体可以非常轻易地招徕眼光,他走地大摇大摆,背部隆起的肌肉让人猜测他裆下鼓囊囊的一团是不是也是如此摄人有力。

若有似无的视线在空中乱瞟乱撞,逡巡几圈就化为肆无忌惮的打量,黏着在柯生生的胯下大腿和胸膛上。它们像是窸窸窣窣爬出来的虫,甲虫们源源不断地从头颅上的两个黑洞里爬出来,爬出来包裹住柯生生再也不放。还有的虫长得像蚯蚓,水蛭,更加扒人,更加柔软,一旦粘上皮肤就会贪婪地吮吸,吸血吸精气,吸食所有他们妄想的东西。在酒吧周围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妄图和柯生生打一炮,每个人都动着这样的念头,因为每个人都这么干。柯生生带着莫名的吸引力,吸引无数人扑向他撞出破碎的图景。

柯生生挑伴让人以为他在挑猪,挑猪完毕再杀猪,杀猪的手段粗暴又潦草,因此造成的后果也是惨痛的,血腥到要命。

行刑时,他粗暴地把楔子和刀刃从货物尾端钉进去,吭吭吭打桩一样把尖刀嵌进肉的里端,这个过程真是残忍又痛苦,可是速度太快,以至于他们往往区分不清他们面临的是死亡还是新生,身体剥离带来的电击感和空茫感刺激着他们,然后他们发出或者快乐或者痛苦的叫声,尖利无比,和屠宰场里那些濒死的猪别无二致。

他们的眼前摆着断头饭,美食往往诱惑他们口腹之欲的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大快朵颐着,实在是太快活了,以至于他们忍不住仰头发出快活的、间断的、越来越嘹亮的猪啸。他们哼唧着鼻子,接二连三冲天喜极而泣地叫着,欢呼着,像是在进行庄严肃穆的仪式,似乎只有仪式才能换来他们认真的行事,不然,为什么他们那样虔诚?

他们每个人都露出欣喜的,热切的,快活的表情,他们感激上天赐予的悲悯。

他们要死了。

他们重生。

他们得救了。

他们颤抖着歪斜的身体,快活到极致,快活到麻木,快活到失禁,他们在柯生生由内而外的炙烤下化为水一般流动的烂泥,谁越瘫软越腐烂便越自豪,扶不上墙连滚带爬地跌到门口,吸引来周围人意味百般的目光,他们无畏英勇地仰头笑,咧牙笑,笑地开怀、笑地蓬勃,他们实在是高兴极了,因为这实在是光荣极了,那副将死不死的姿态源自心底最最炽热而疯狂的渴望,不然,还有什么比梦想被实现更令人疯癫若狂?

柯生生满足了他们,向柯生生俯首称臣,他们心甘情愿——那的确、实实在在地令他们感到骄傲。

依旧有人前仆后继地献祭,献祭身体、献祭生命。柯生生每次都非常不耐,夜幕刚刚降临,人就开始往他身上贴、往他身上挤,他拳打脚踢,抓鸡一样单手捏着那个人的脖子,那人脸红脖子粗还要忙不迭谄笑,嘴里说些好听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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