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旻刚想问其原因,就被公孙宴截住了话茬,公孙宴眼没抬手未闲,将折扇开得更平,边是欣赏,边是悠哉地道:阿旻,你该问的不应当是为什么你现在能毫发无损地从牢狱中出来?
末了,他还轻言了一句:这扇上的桃花真是画残了。
为何?秦旻问道。问题抛出,也不知他要寻根究底的是第一个问题,还是公孙宴随口说出的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又或是两者都有。
公孙宴睇望他一眼,嘴角含笑。
他一日下来笑着的时候多于正色的时候,但给秦旻的印象却与那日在临仙楼下的素衣翩然、玉面拘礼的人大相径庭,可说是种颠覆。
临仙楼下的慎瑕,送予秦旻的仅仅是止乎礼的作揖与客套,甚至连名姓都不愿告知就匆匆拱手离去。那时的他单手负于身后,举手投足间是出自大方之家的仪态。秦旻还真切地记着,慎瑕当时用作束发的蓝色发带随风弄舞,一如道软桥使两者的鸿沟愈渐消弭。看似遥不可及,却也只是看似而已。
而今日的慎瑕,欣然相告名姓,还应允秦旻喊他表字。席间,时而捧腹,时而浅笑,比起那日真实许多,但这样的真实仅仅游走于表面。
像是画卷上的人,可摸可触可观可感,你却永远看不到他的心。
秦旻敲了敲脑袋,埋怨其中起哄的思绪都搅坏了他再遇公子的心情。
任大人确实是死了,正如长胡子先生说的那般死在了自己床上,和之前的三人一样,死时双目瞪大,神情震悚。而至于路见不平弑杀狗官的好汉是何人,至今还没能得出个定论来,那人手法扑朔迷离,可能是某个江湖侠客吧。江郎中的儿子五天前从外县赶回,暂代县官一职,他命仵作再验尸身,发觉了些蛛丝马迹,可就是找不到这些细微线索中的关联。
公孙宴歇了歇,左手又挑了节笋往口里送去,官府不肯透露进展,弄得人心惶惶,不过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就在昨天走漏了些风声。江县官知你本性,也猜度你可能与这三桩案子并无关联。行凶者手段高明,三具尸体唯一的共同点你也知道,都在遭受惊骇之下毙命。
秦旻颔首沉思,接上道:所以,只缺一个人恰巧能证明我确实没有理由谋害人命。慎瑕,你别和我说此人就是你。
公孙宴举着茶杯,促狭一笑,眉眼弯弯,他反诘道:有何不可?
你怎就能笃定不是我干的?万一出了岔子的话,有牢狱之灾的就不仅仅是我了。
公孙宴仍是笑着,笑意更是迭起,就凭我第一眼看见你秦旻的时候,就信你没有坏心眼。若要是真出了问题,那就一块儿上牢房去,两人也能做个伴,到地底下再聚。
秦旻依旧忐忑着,他不放心地又问:那你是如何和县官说的?
我说,我日日和你在一起,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你还哪得空置会旁人。公孙宴半撑着脑袋,斜睨着秦旻,口气渐渐轻浮。
秦旻腾地晕色上脸,直红到了耳根子,他万万没想到公孙宴会胡诌出个这么个理由。好男色、共云雨,光是想想这字面上的词,秦旻就已经面红耳赤,他更是笨口拙舌起来,支支吾吾道:慎瑕,你、你能帮我,固然是好事儿,我心里也、也感激你。可是,可是秦某与你只是君子之交,没你说得那么、
那么情/色?公孙宴嗤笑,脸却垮了下来,眼中冰霜从伪装良久的平和中露出一角,他声音降了降,我只是和你闹着玩罢了,你也不必和我扯什么皇天厚土的大道理,我怎么与江县官说那也是我的事儿,你只要记住没有后顾之忧便成了。
秦旻被他突变的态度吓得一怔,心中的不安更是生根发芽,他话锋一转,我想,出手要了任大人性命的人可能就是真凶。
是吗?公孙宴不以为然,他又换回之前的亲昵,但却更显得他脾气的阴晴不定,我听人说,什么有力线索都没有,人就凭空没了,大伙儿都传言说这不是人干的。
秦旻才捏在手里的茶盏,落地碎成一地渣。
他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阿旻,你怎么了?
秦旻强笑,没什么,没抓紧而已。
他奋力摇摇头,人言可畏,秦旻也知道在市井里流传的碎言碎语是不能当真的,脑中却仍是出现了一袭裁到足踝的白衣。
不会是他,白衣没有恶意。秦旻又告诫了自己一遍,至于为何信得死心塌地,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我只是想到了个素未谋面的故人而已。秦旻自己又添了句道。
公孙宴听了似是心情大好,往秦旻盘中又夹了些菜。
也是,一日下来,我也该告辞了。秦旻与公孙宴并肩走出客不归,他朝公孙宴拱手作别道。
正当他背身起步的时候,他的衣袖又被拉紧。
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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