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只一句,我觫然一惊。
幽黯的烛摇曳在他的脸上,死一般的苍白,连唇色都近于无。他抚着我的发,低声唱道:生做人杰死鬼雄,纵江头风波,恶有千般。醉趁东风上青云,长空万里,江山无限。今朝红颜明日老,岂应离合尽悲欢?
声虽低,调却沉,和着窗外西风,说不尽的苍凉萧瑟。
他低喃道:今朝红颜明日老,岂应离合尽悲欢。我不降!不降!不降!
19.秋云暗几重
他不降,无关忠心,只是骄傲。
我帮你,哥哥,无论生死,我都和你在一起。士气已经恢复不少,我们还可以再战,离降与不降的问题还早。我从他怀里挣出来,端正地坐在他面前,你看到了,我的枪法很好,我很勇敢,我
哥哥信你。他笑了,哥哥信你,待你伤愈便上阵,如何?
好!我爽快答应。
这个给你。他自怀中摸出一枚金制圆环,道:楚儿。
那圆环浮铸着一只雄鹰,展翅昂头,尾羽鲜明,两只湛蓝的眸子是蓝色宝石镶嵌而成,细小的红色宝石滚在两条边上,光华流转,精致异常。
他将我带回怀中,缓缓解开我的衣服:楚儿,这臂环同的我的一样,这鹰眼是机关,先左后右依次向右转动三圈,鹰身会射出三十六支淬毒细针。这样,即使被人下了药,只消动动手指就能杀人、杀己。他轻声的,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们水家兄弟,宁死不辱,你可记得?
咯地一响,那环紧紧扣住我的左上臂,不松不紧,但那黄金贴上肌肤的冰冷感觉,穿透肌肤、浸透骨髓、直入心脏,连同他的话一同刻在我心里。
我们水家兄弟,宁死不辱。
水家兄弟?
夜袭湘王军大营,小胜,水青阑的脸色却并不好。他跌坐在床上,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上会有龙昔?既有我水青阑,为什么会有龙昔?
甲胄下血迹悄悄洇染,却不许我去请军医,而是递给我一柄匕首,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惊动了人不好,你帮我取出来就可以。右手拉我在怀里,抚着的脸,这几年,你不在身边,我一个人也过了,何况,你在呢?
我的手一抖,刀子落在地上,心里一时涩涩的苦,一时又酸酸的甜,昏黄的灯光里我看不清他的眼睛,可语气是那么的真。
真么?假么?假作真来真亦假,我不多想。一点一点撕下已经被血粘在他伤口上的衣物,我咬着唇,他却笑着拍了拍我的脸,象小时候安抚不肯安静的我。他臂上中箭,箭身早已被他自己折了去,铁黑的箭头嵌在肉内,旁边是干涸了的紫黑的血。
拣起刀子,在火上烤得热了,然后咬牙去挖他臂上箭头。口中一阵腥气,我咬破了自己的唇。
他慵懒地靠在枕上,一手撩拨着青布帐子带,闲闲地对我讲今日的战事。刀锋刺进肉里,鲜血涌流,用力挖出箭头摘出倒勾,血色在垫好的布上迅速蔓延,他的语气一直是不急不徐没有任何波澜,他只是淡淡的说,象小时候揽着我讲那些七夕八月的故事,故事里的多少悲喜都是别人的,他讲,只是给我听。
当,箭头被我重重丢在地上,迅速止血敷药包扎,终于结束的时候,我有些昏沉地伏在他身上伤的如果是我,我可以不皱眉头,可现在伤的偏偏是他。
头被抬起,颌下清凉的温软。我睁开眼,水青阑单手托着我的下颌,冰冷的手指托在我下颌,拇指一点点抹去我唇上的血迹,微眯的眼透露出淡淡的笑意,眸光温润如玉。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一直都是我心里的天使,有他的地方就该是天堂,我忘记了这是何时何地,忘记了今夕何夕。
回过神来他已退回床里,单手掠起我散落的发,端详着我的面容:好了,干净了,我还没怎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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