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许多道理,可是还是苦啊。
我们只是写作人,不是演员,不是影帝,爱到虽百死而犹未悔,如何装扮作好朋友而已?
可是婚礼一道道规程演出来,无人识穿。
观礼女宾,一半为大卫娶旁人失落,一半为发现了覃相荣欣喜。
那说不出的郁郁的英俊,如同电影中的小李探花般叫人沉迷,小覃相公,你何时有空来探一探花?
都想问,又都不敢问。
连男宾们,也一一服气。
大卫和相荣这对文坛双生子,由不得你不爱,由不得你不服。
我偏偏不爱。新娘子冷冷自头纱里看了相对而立的两人,因着接近,看得到他们眼中残余一两分遮不住的凄苦与痛楚,于是温柔应道:“我愿意。”
礼成了,覃相荣近乎虚脱,背后全是冷汗,只有自己知晓。
大卫的眼睛分明在问住自己:相荣,你说啊,你说那主持婚礼的小神父,是不是爱上了女人?不对,不是女人,是男子,更加罪大恶极、其心可诛了。覃相荣,你可是爱着新郎?
接着是小型飨宴,新郎逐个敬酒,原没这一节安排,但大卫手起杯落间,各色酒精水似的灌下去,不住地笑、不住地说话,兴致高到人人纳罕:张大卫欢喜得疯了吧。
于是年轻人们都起哄了,香槟酒气满场飞,相荣要替大卫挡,默默忍了太久的阿中实在受不住了,冲过来夺下杯子就喝:一世兄弟,没理由只叫相荣受着!
三人皆酩酊大醉,若不是还有张家几个男孩子周旋,恐怕闹出笑话。
盛筵散尽,张老太太着人送了阿中回去,到安置相荣,叹口气:“让这孩子在客房歇着吧。”
至于大卫,新房旧房都是一样的,关晓声将他推落地上,自己和衣而眠。
睡到夜半,相荣忽然惊醒过来,头痛欲裂,再睡不着。
索性起来拧开了灯,将外套里面叠整齐、放进信封里头的一张纸拿出来,对住光看去。
原不过是无用制式文件,划出两道签名栏,等待落下名字,交到婚姻处去,就是有效力的婚书了。
相荣自另一个衣兜里头,又掏出一份来。
虽然也是放在信封中护着,边角还是有些揉皱了。相荣将手掌贴着纸张,一下一下,慢慢将之抹平。
一模一样,只是签名栏处,还是空白。
拿出笔来,相荣温柔一笑,说一句“我愿意”,在一条线上缀了自己名字。
“我知道你也是愿意的。”愈发温柔了,相荣笔尖过处,另一条线上面,写出大卫的名字。
大卫会得模仿相荣字迹,相荣何尝不是一样。
折叠起来,封存起来,不交给任何人,与俗世中人、与礼法法律,没半点干系。
结过婚的大卫,同未婚时候相比,好似是有些不同了。
大卫返工,报社的同事都这样说,到底是哪一点不同,却没人说得上来。
不敢打扰而今贵为第一红人的相荣,只好纷纷去搅阿中,探听些新鲜趣闻,聊解乍暖还寒时候的春困春愁。
有什么不同?从前夜夜笙歌,轻怜蜜爱。而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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