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常在他做检查的时候过去找他,一开始确实有很大成分是因为好奇,他大概也觉得我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所以很放心的跟我说了许多关于你们的事。
可几次聊下来之后,我的心情不知不觉就改变了,也许是因为说起你的时候他的眼神过太温柔了,就像在描述自己做过的最好的梦一样。
有时候我止不住的想,那些话他大概原本是想告诉你的,结果却用自嘲的口气在医院说给我这个陌生人听,一遍又一遍的,我听他说着那些话,心里总止不住的想,真是太可惜了。
可他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对我说过。我喃喃自语。
了解越多我就越羡慕你,他就连找女朋友也不过是为了让你少一些顾忌,你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疏远对他刺激有多大。那次去酒吧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后来他赶来找你,看见我的时候很吃惊,在你睡着的时候再三叮嘱我不要将生病的事告诉你。事后我问他,齐砚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木然的看着茜茜。
他说,齐砚不会知道的,因为我永远不会告诉他,我已经没办法再等他了。
最后他只给你发了封邮件,其实他也很不放心,怕你又出去喝酒,我就主动提出去你家看看情况,所以过年那时候才会去找你的。我常常帮他从别人那里不留痕迹的打听你的消息,一直到你出国才作罢。想不到吧,要是那段时间你像以前那样跑出去喝酒,他也许就会忍不住主动去找你了。有时候看着他难过的样子,我连劝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光线西沉,对面坐着的人已经有一半隐身于黑暗,都说时间走的是快是慢完全由人的心情决定,可这不是真的,时间不过是坐标一样的存在,不论我们是喜是悲,时间都刻板的走着,按照既定的方向徐徐前景,它带来一切的未来,也终将剥夺我们的一切。
我最重要的东西,却不是被时间带走的,是我自己弄丢的,我在时间到达之前将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摧毁了,破坏了,时间不过在冷眼旁观。
出院之后我又去了一趟连见原来的家,如今那里出入的都是陌生人,我傻傻的在路灯下盯着他原来房间的窗口灯光,一看就是几个小时。茜茜走的时候告诉我,连见是去北京寻求更好的治疗,可直到去年年末他也没接受手术,也许是保守治疗有了一定的效果,病情发展奇迹般的缓慢下来,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大的不同,可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事,也许哪天恶化加快两个月人就没了。
慢慢沿着我们高中时候回家的路往前走,前面有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在打电话,我路过时他警惕的看了我一眼,又接着对手机说说笑笑起来。我想起自己高中的时候,那时我偶尔会在很晚的时候打电话给连见,有时候他怕吵到其他人,就会挂了下楼再给我打回来。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吗,穿着校服站在昏黄的灯下,一边警惕打量路过的行人一边用温和的声音让我烦躁内心逐渐安稳下来。类似不要这么晚打给他的话,他一次都没有说过。
我想到彼此距离最近的时候,那年夏天我们去了普陀山,因为体检的误会我那时还心有余悸,连见就对我说,没事的,以前不是有什么捐人消灾么,我刚才拜佛的时候对佛祖说了,以后你的病就移到我身上好了,我来当你的替身。
他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呢,我当时并没有特别留意,就像他同样没留意到我当时内心的强烈动摇。我差点就忘记了,连见和我同龄,也不过是个对感情手足无措的年轻人,他的笨拙在于通过无条件的温柔来表达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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