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细菌所侵蚀,但是,你也知道这些细菌并非不存在。所以,灰暗的海涌吞噬著
一切,朽木中仍然嵌著鲜艷的花朵。你的画,与其说是在画画,不如说是在画你个
人的思想与人生的经歷。』
鲁霄坐在鬍老对面的沙发裡,他的面颊红润,眼睛裡闪著光彩,那对眼睛,像黑暗
中的两盏小灯。鬍老瞪视著他,在一种近乎惊悸的情绪中,抓住了他眼底的某种深
刻,铁汉中的柔情。
『你说得太多了。』鲁霄低语。『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不懂得画。』
『我是不懂得画。』鬍老迎视著这目光。『但是....我懂得的是你。』
『完全懂得吗?』鲁霄问。
『不完全的,但是,已经够多了。』鬍老回说。
『逃避还来得及,』鲁霄的声音像耳语,却依然清晰稳定。『我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
鬍老闻言,為之一震,今早女儿胡芸才说过的话。
『我生平没有逃避过什麼。』鬍老坚定的说。鲁霄死死的盯著他。
『你是第一种人,我说过的那种,你应该有平静的生活,成功的事业,美满的婚姻
。你应该是湖水,平静无波的湖水。』
『如果我是平静无波的湖水,』鬍老哑声说:『你....你為什麼要交给我一张《海
涛》呢?』
鲁霄摇摇头。『明天我可以再交给你一张《湖水》。』
鬍老也摇摇头。『老实说,我从来不是湖水,只是暂时无风的海面,巨浪是隐在海
底深处的,你来了,风也来了,浪也来了。你再也收不回那张《海涛》,你也变不
出《湖水》,你生命裡没有湖水,我生命裡也没有。』
鲁霄盯著鬍老的眼睛,呼吸急促。然后,他跳了起来。
『我们出去吃饭吧!我去换套衣服。』鲁霄仓卒的说:『我饿了。』
『我们不出去吃饭,』鬍老说:『你并不饿,如果你饿,可以吃我带来的点心。』
『你....』鲁霄挣扎著说:『饶了我吧!』
鬍老望著鲁霄,然后,他一把握住了鲁霄的大手。握得紧紧的,握得他发痛。
『你求饶吗?』鬍老问:『你的个性裡有“求饶”两个字吗?假若你真认為我的出
现很多餘的,那你不要求饶,你只需要命令,命令我走,我会乖乖的走,决不困扰
你,但是,你不用求饶,你敢於对你的生命挑战,你怎会对我求饶?所以,你命令
我好了!你命令吧!立刻!』
鲁霄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裡面有惊惶,有犹豫,有挣扎,有苦恼,有怀疑,还有一
种令人心碎的柔情。这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眼光,在述说著几百种思想。然后,鲁霄
的眼帘垂了下来,迅速的盖住了那一对太会说话的眼珠。张开嘴来,鲁霄囁嚅著:
『好....好吧!我....我....』
鬍老忽然惊惧起来,这种冒险是不必须的,如果鲁霄真的命令他走呢!不不,他已
经等了三十几年,等一个能与他思想交流,灵魂相通的人物!从他二十岁踏入这个
圈子,他已经找寻了三十几年,追求了三十几年,以前种种,都已幻化為灰烬,只
是这一剎那,他要保存,他要抓住,哪怕他会抓住一把火焰,他也寧愿被烧灼!於
是,鬍老很快的说:
『请你忠於你自己,你说过,你是那种忠於自己,追求灵魂深处真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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