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的种种习惯,阿爹总是嗤之以鼻,她倒觉得并不甚重要,只有一点觉得不妥,孟浪过甚,对身子不好。
人总该有个克制,就像阿爹,这一辈子只阿娘一个美人儿,四十多岁了身子依旧硬朗,平日里也少有伤风感冒。
终归这些事与她并无甚关系,加上今晚她才统共见过他三次,但不知为何看到他迫视着自己的眸子,她总觉得他不该像传闻中一样,但转念想来,每次看见他都是匆匆一瞥,今夜更是,她脑袋都烧得发昏,哪还有神志去研究他的眼神,或许是火光太过耀目,晃花了她的眼。
他来……应该是想审问害死他父皇的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他或许在她昏迷前问过些什么,可惜她什么也没听见,是不是错过了一处为自己辩解的机会,她在黑暗中微勾了勾唇,笑意尚未形成便变成了涩然,她说得他会信么,现在还有谁会相信她的话。
她会说什么,似乎已经不太重要了,日子又如往常一般一天天过去,她似被人遗忘在角落里了,只等她在望不见阳光的空间里,腐烂成一朵萎靡的花,这里传不来前庭的消息,传不来只言片语,连一丝微风都吹不进来……她的心境也由初初的慌张变得虚空一片。
先皇死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害怕,不是没有惶恐,她甚至还为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惶惑情绪,就被关入这里。自此她命运里最后的光亮好像就在眼前戛然而止。
她摸了摸自己散乱的头发,已经快长至脚踝了,这样算来,她被关在这里已经有几个月了。
除了那次太子的突然造访,没有人再来问过她一句话,或许他们都太忙了,忙于处理先皇的葬礼,忙于站队扶持太子登基,忙于在即将到来的新的皇朝内控制朝局。
控制朝局……灵台里突然有些片段快速从脑海中划过,那是阿爹严肃的模样。
先皇在时,朝堂上就默默分化为两派阵营,暗潮涌动,诡谲不清,太子的放浪形骸使很多朝中官员都认为他担当不了大任,而反观拓允,与先皇身体里流着同样皇室贵族血脉的亲王,尽得民生爱戴,为人处世又甚是周正豁达,朝中暗暗议论他该是继承皇位的储君人才。
阿爹便是众多朝臣中与拓允来往颇多的一个,他也曾说拓允是折了翅的雄鹰,他本该在那浩瀚无边的蓝天下自由翱翔,先皇新死朝局混乱,有了拓允,太子顺理成章的登基似乎并不太容易。
有些事情在她脑海中逐渐形成,那是个可怕而连串的想法,她又想起了初见太子时,他从阿爹书房出来手指上的鲜血,当时并不知他的身份,现下却一片悚然,有些祸患,似乎早已在酝酿之中,只等一个火引,彻底引爆而已。
无疑,她便是那个可顷刻将自己家庭摧毁的火引,不自觉的,黑暗中的手渐渐被捏紧。
最近一段时间里,从黑洞洞的口子的送来的饭食,都没有动过,她的身形变得越来越消瘦,冬日里的夜晚也越来越难熬,依旧没有人来过问过她的情况,她想她这一搏可能是输了,没有人对她兴师问罪,没有人过问先皇到底如何死去,她也将在这黑暗中颓败、死亡。
鼻息间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那一日那火把闪烁的光,竟然是她最后看见的光亮,她慢慢闭上眼睛,恍惚间有些为自己尚好的年华惋惜,本该是女子的一生里最好的岁月,终究似一朵破败了的花,似烂泥一般在黑暗中寂灭。
心内却有倏忽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再在黑暗中苦苦挣扎,这样漫无目的的囚途,最后的终点不就是死亡。
眼前突然升起一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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