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霎时没了声响,连祈的眉间这才显出柔色。其实连祈也不困,就是烦人大清早的打扰他的温柔乡,这会撑着头,光盯着舞儿酣睡的模样,不安分的大手顺着一条玉腿摸下去,触到舞儿脚踝上的骰子,眼底映着一股满足。
这脚环是舞儿十岁那年,他给戴上去的,随着年岁增长,已经难以取下,除非整根截断,或是砍断脚掌。一如他跟舞儿之间深深的牵绊,彼此不能相离。
丁卯在分号等得焦急,连祈兀自慵懒惬意。直到日上三竿,才不慌不忙地从床上起身,也不着急出门,给舞儿上药时又不免吃一顿豆腐,罢了吩咐小厨房做些小菜随时备着,才带着丁大胆往赌场去了。
丁卯本就是个沉不住气的人,等了半日已是一窝火气,见连祈风轻云淡的样子,皮笑肉不笑道:“连爷可让兄弟们好等。”
兄弟?连祈闻言掀了掀入鬓的长眉,目光悠悠转过去,“我想丁管事还没弄清连云赌坊的规矩。在这里,我是主,你是仆,你只能听命于我。”
丁大胆一听连祈开口,就打了个颤。他在锦阳也是管事的,这一声“丁管事”怎么叫都让他觉得不舒服,暗地不由将丁卯骂了个狗血淋头,姓什么不好偏跟他一个姓!
“我也不绕弯子,此次来洛阳,也是为你们私自入股其他生意的事。连云赌坊自来就明令禁止这一项,你们违令在先,我还未追究,如今这是还打算对我三堂会审?”
丁卯那厢还在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与他撕破脸皮。可连祈却丝毫没这顾虑,上来就直接摊牌,啪啪打人脸,瞟了眼周围乌压压的人,勾着唇还是那副懒散样子。
连祈在众人间的传言,大多都是只听未见,是以丁卯虽然有些忌惮,更多的是不服。如今被连祈一击,面色已然不虞,强撑道:“连爷,咱明人不说暗话,这开赌坊无非是为赚钱,何况我找的都是正经生意,这与赌坊比起来,显然不会差,没道理和钱过不去。”
连祈不理他这茬,道:“连云赌坊是我开的,想赚还是想赔,都是我说了算。我倒不想跟钱过不去,不过——”连祈沉沉的眼神定在丁卯身上,“丁管事是执意与我过不去。”
“连爷——”
连祈抬手道:“不必多说,赌坊的规矩不能变。你若有那份雄心壮志,我也不拦你,自去另谋高就,但是走之前还得劳烦把这摊子收拾了。”
连祈说罢,也没看丁卯什么脸色,负手出了赌坊。
丁大胆都替他出了一头汗,忍不住担忧道:“连爷,我们这次来没带多少人手,若真让他恼了,怕是不好对付。”
“就是要他恼了自己来送人头。”连祈看他不解,边走边解释,“能跟洛阳商会有所牵连,必然不是他一个人能成事的,背后必然还有助力的人。此番与我和谈不成,下一步他们应该会斩草除根了,等他们倾巢而出,我们再收网便是。”
“收网?我们?”丁大胆指着自己的鼻尖,满脸不可置信,“连爷,我们可一共就仨人啊!”加上舞姑娘也才四个,何况舞姑娘还是个弱质女流……
连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悠哉往前走着,却并不是别庄的方向。
丁大胆一脸纠结地跟了上去,心里连后事都想好怎么交代了。
那厢,丁卯不出所料,待连祈一走,满脸狰狞之色,开始筹谋如何斩草除根。
有人不免顾虑:“连祈能将赌坊经营成如今样子,实力不容小觑。此计……怕是不好施行。”
丁卯不屑地啐了一口,道:“凭他是谁,暗箭也难防。”丁卯翻着刚从各个商铺分回来的红利,脸上的笑意不由扩散,“有钱能使鬼推磨,我雇两个天极楼的人,杀连祈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便是杀不成,也不至于败露行迹。”
“可是,有传言天极楼自从换了首领,已不接手杀人的买卖。”
“专养杀手的地方不做杀人买卖?”丁卯不由皱眉,只觉得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消息可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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