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恨铁不成钢地问了这麽一句。
现在想起来,徐曜文又重新问了自己一遍:早就知道让他离开根本不会好过,你当初,为什麽要放他走?
不管是因为得知被他排除在未来之外而收不住怒火,还是因为自尊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那晚的情绪确实不可能控制得住。
即使如此,徐曜文知道,他早已经後悔了。
根本就不该让他走出自己的生活之外,甚至,徐曜文很荒谬地想,即使分手了,也该把他锁起来,放到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就算离开自己了,也不准他跑到别人身边,把对他的好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去。
徐曜文的潜意识里蛮横地认为,那是只有他才有资格拥有的特权。
几乎是迷恋地看着臂弯里的睡颜,心里的焦躁也一点点升上来,徐曜文下意识想找烟,摸了摸口袋发现是空的。
今晚注定一夜无眠,又没有可以缓解压抑情绪的东西,床头柜上放着的小说进入视线,徐曜文随手就把它抓了过来。
是一本莎士比亚喜剧集。
徐曜文想像着他一个人躺在床头,安静地垂着眼帘看书的样子,打开了页面。
书本被翻开的瞬间,夹在书缝里的什麽东西掉了出来,飘落到床上。
徐曜文捡起掉落的照片,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整个人突然凝滞住了。
那是一张清俊的脸,看起来比现在稚嫩,少了些阳刚之气,面部线条也没有现在那麽冷硬。那人当时就已经一身奢侈牌子,慵懒地靠在墙上,视线偏离镜头投到某个方向,表情随意到有些不羁。
照片像素不高,看着像是用手机拍摄下来的,从角度看显然是偷拍。
徐曜文顿住好久,接着把相片翻过去,相片背後的圆珠笔笔迹因为经过了一些时间,已经有点晕开,但那几个字仍然清晰无比:
徐曜文。
XX年XX月XX日。
韩唯的字一向苍劲有力,经常写得龙飞凤舞,那三个字却是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出来,笔力轻柔,仿佛所有不可言说的心思都灌注到了那几个字上。
“其实,我也是暗恋来的……”
“大学进校不久……好像,是第一次比较正式地喜欢一个人,而且喜欢了好多年。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知道自己喜欢男的。”
“暗恋久了自然就习惯偷偷看着,哪敢表白?就是看着他和别人搂搂抱抱,心里挺难过……”
“说不好谁更帅……曜文要硬朗一些,他比较……清秀。”
“傻瓜,想的都是你。”
瞬间所有的迷雾都被拨去。
早就不止一次疑惑过,像他这样的人,怎麽会第一次见面就愿意和别人上床,还玩什麽床伴游戏。
怎麽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就对另一个人百般纵容,从不肯让他受一点点委屈,用尽心思只想让他开心满意。
徐曜文捏着相片,想起他在自己怀里时的依恋,想起每一次肌肤相亲时他毫无保留地回应,那不是对任何人都能给予的,是自己才能享有的特权。
一直以来的心结被解开,然而下一秒就感觉心脏狠狠地被拽住了。
是谁在深夜里对他说你现在就可以走,看他打开箱子,把自己的所有一件件地放进去,连着人一起走出自己的世界,看到他分明欲言又止的脸,也没能说出一句珍重,把他一个人丢下车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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