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听不清,凑上去想给他擦擦汗,再掖好被角。
才碰到林新,他就惊醒过来,屋里灯光虽然昏暗,他也难以适应,不自觉就用手挡住眼,却扯痛了手肘的伤口。苏远明白他的意思,立刻走到门口将灯灭了,问他:
“饿不饿?要不然,先弄点东西把肚子填饱了?你睡了一天,我就在这守着,哪也不敢去。”
林新坐起身,摇摇头:
“这点小伤,还不至于去医院,你先热点清淡的东西,不说还好,这一说,真有点难受。”
大概是黑]暗的地方呆太久了,林新刚才见到光亮,虽然微弱,也被]逼得直掉泪。
真好像期待光]明一般,自嘲地笑了。
苏远大叫起来:
“什么小伤,你看你,脸上青紫得还能出去见人吗?腿上手上,哪里没有淤青?”
林新又躺下:
“你请来的私人医生都说没事,操什么闲心,我饿了,真]心]话。去弄吃的吧,感激不尽。”
苏远摇头:
“问你因果又不肯说,你才来美国几天,怎么就有仇家了?”
林新背过脸去,一身的困乏:
“唉,一下子说不清楚,你这里我不能再呆,会给你惹麻烦的,实在对不住。给我找家酒店,明天就搬走,反正小涵下周也得回来了,我一个大老]爷们住在这算怎么回事,不耽误你们了。”
苏远忽然问:
“是不是Williams?那天你被保]镖拖出去,我就该注意,是我不好,把你给卷进来了。”
林新把被子蒙在头上,传出来的声音嗡嗡的:
“真不是,你别瞎猜,你以为那帮人跟大街上收保]护]费呢,没事逗着你玩,我有什么值得人家花那么些闲工夫?”
苏远咬]牙]切]齿:
“反正你是别想离开这里,这一身的伤,你去住酒店?咒我呢这是?”
苏远去厨房热饭菜,林新叹一口气,说话吸气,嘴角还扯着疼,刚才做了个梦,简直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象。
大概昏迷的这一天,都在重复这个梦境,所以直到现在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一点没遗漏。
他所能做的最义无反顾的事,现在想来却觉得好笑,乔抑声不在,子弹不长眼,私闯民宅被一枪射死也正常。
就算他在,大概也不会有多大区别。
但是林新最后一刻,躲在柜子里瑟瑟发]抖的时候,居然是希望被发现的。
也许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样兜兜转转有什么意思,也许是太累,后果不会比过程更难承担。
或者,潜意识里,他觉得乔抑声不会为难他。
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啼笑皆非,像每一个回想起幼儿时期种种荒诞不经作为的人,尴尬或者无奈地笑一笑,但荒诞也好,一生一次,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
林新的必经之路大概是乔抑声,他潜意识里渴望被保管或者安置好,所以梦里难免有瓜葛,想他最后可以发现他,一次无谓的猫和老鼠的游戏,然后言归于好。
之后再上演奥特曼打怪兽,和乔抑声一块,那都是后话。
梦总是不合逻辑的,他用尽各种方式进了乔抑声家,做尽了一切荒唐事,却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被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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