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没太能从深沉的愧疚和会议室里一群看神经病的眼神里清醒过来。他浑然忘了钱心一的凶残,言行举止间都是“我师父那小鲜肉,一个人深陷虎口”的焦虑,把车路开的很激情。
路上半小时足够他把情况说清楚了,无非就是对方在钱心一质问的时候装聋作哑,然后等他问完了再拿他不懂的计算来绊他。
钱心一是真的不太懂计算,他是专升本拿的本科,一边工作一边上学,时间和精力都兼顾不了,最难啃的力学没拿下,一直是他工作里的硬伤。对方死压这点,导致会议完全开不下去。
UA那总设计真的是把钱心一惹毛了,知错不改,避重就轻,浪费时间,然而问题是那个问题,本来他早上穿个羽绒服出现,也就是为了打个脸,现在不撕逼他都不肯走了。
他真正生气的时候反而看不见怒意了,画风突变的往背椅里一靠,和颜悦色的要求请外援,持续开了6个小时连午饭都没吃的会议室登时飘过一阵诡异的低气压。
甲方的直接负责人叫王一峰,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和钱心一打了八九期项目的交道了,知道他的尿性,连忙出来打圆场,说回去算了图纸联系也行,现场不至于半天都等不了。
钱心一笑起来有始有终,勾肩搭背的把王一峰往外带,说:“大家的时间都紧巴巴的,就不装大尾巴狼了,今天怎么也捋顺了再散,不然这会开的一点意义都没有,我有点低血糖,请求会议暂停,休息四十分钟,大家先去吃个饭。”
王一峰一出门就摸出烟来,显然憋的够呛,他给钱心一嘴里塞了一根:“靠,我大设计气成这样了,小屁事,没必要嘛,来来来,消消气。”
钱心一咬住烟,偏过头来凑他的火机,眼底的血丝像蜘蛛网一样。
这使得他盯着人看的时候有点神经质,他冷笑了一声:“你少放屁,600高的梁挑10米长的雨篷是小屁事,你吃饭怎么不用土豆丝去夹筷子呢?我不管他的雨篷创意是舞女飞扬的大裙摆,还是什么波涛汹涌的大海,反正算不过的话,我只能让你家的绿地舞女穿紧身裤了。”
这是要砍头的节奏啊,王一峰:“……别呀。”
钱心一接着发闷火:“别什么呀,我是不懂计算,但按现在的图纸,我哪怕是不算,现场装了玻璃这雨篷不把梁连柱子一起拉趴,钱心一跟你姓王!”
王一峰赶紧撇清自己:“不不不,我可供不起你这么能耐的儿子,咱们这不是开会在改嘛,好了好了,王哥带你去吃沙县,免得待会吵半道晕了,破了咱所向披靡的记录。”
钱心一往厕所走:“老子不吃叛徒的饭,表态,就现在,说你站谁的桩吧?”
王一峰假笑两声:“哥哥肯定站你这边了,要是绿地的老板是我,你说挑1米我都挺着你。”
钱心一学着他假笑道:“懂了,你今天是个看戏的哑巴,那我也开天窗说话了,但王哥我真不是针对你。钱心一可以不要脸,但是要安全,哪怕我今天夹着尾巴回去了,签图的时候我就是手残,我不签,你们集团手腕通天,跳过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设计自己送审去吧。”
王一峰的酱油打不下去了,挑着眉毛追进厕所:“诶诶诶,这是人话吗?你要是小设计,那就只有贝大师那样的才叫设计师了,操,UA的总设是傻逼,底下总有明白人,会把会议精神传达到我大老板耳朵里去的,好兄弟别上火。”
钱心一忽然咧出一口白牙:“我不跟傻逼生气,我外援马上就来了,叫你看看什么才叫计算。八局的陈西安,听过没?那力学模型简单漂亮,一根钢管都不多,不行,我去拜他当师父吧。”
他脸翻的有点快,又提了个很耳熟的名字,王一峰愣了下,忽然鬼鬼祟祟的说:“是中建八设的那个陈博士吗?”
钱心一斜着眼看他:“怎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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