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铃在夜里悠悠的响着,眼看那棵桃树近了。自己与他收养的孩子如今也有了孩子的孩子,爷孙三人正在树下等着。雷首城被东方桃士打理的很好,然后交到了现任城主的手里。他仔细端详了最小的那个。才三岁大,因为夜深了,在大人的怀里睡了。这孩子的生命才刚刚开始,江湖、朝廷,雷首、逍遥,许多新的、旧的仿佛都在耐着性子等着这一辈人成长、成才,等着他们掀动风云。
而这些,作为逍遥派的老掌门此生都以经历过,之后他要做的也唯独一件事。东方桃士解下脖子上垂着的一块泪珠型的玉石交给他们:“将这个与他的那个磨成了粉,混在一起,撒进雷鸣泉里。”
远处有东方弟子欢笑声,祖孙三人行了跪拜大礼便离去。东方桃士遣散青牛,独自沿着木阶走上桃树,自己的功夫好,多少年不曾使用台阶,如今每走一步,思绪就被硬生生的拽回到许多年前。
自从新婚之夜,桃花开过,每年这个时候那树桃花都会如期开放。神仙岛上出现粉红色的云幕时,他都会与爱徒倚窗闲坐,说着桃花三丈。直到四十年前他先走了。
他从不相信自己能够坚持这么久。爱徒走的第一个十年里,他将两人相遇相处时的情景上演了一遍又一遍;
爱徒走的第二个十年里,他将他没有走的日子假装活了一个遍;
爱徒走的第三个十年,他前往北朝之外的地方,用他的名字活了一遍;
爱徒走的第四个十年里,他便照着之前的路走了一遍,问每个在之前见过“雷花邻”的人,他去了哪里。
即使如此,每年他都不曾错过自己的生日,生怕错过一年,就要多挨一年。
雷花邻走的时候刚五十岁,因为早年伤病,在他生命的最后四年受了不少苦。寒水石和洛珈遥夫妇也无能为力,只能靠药物来让他好过一点。
东方桃士的胳膊紧紧箍着他,见怀里的人眉头无意识抽紧忙稍微松了力。雷花邻将体内的各种不适暗暗压下,如今这种状态,师傅源源不断的内力也帮不了自己什么。他故作轻松,抬手抚摸着那张数十年如一日的脸孔。真的舍不得,可这周身的病痛太过折磨人了。雷花邻闭起早已经含泪的眼睛,吃力的吐着气问:“师傅,我可以活多久?”
“长命百岁。”
“师傅,你替我罢……我们……只是暂时分开……”
就这样抱着他缩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
东方弟子来看时只见雷城主闭起的眼睛边上隐有泪痕,而掌门只是用嘶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说,不会太久,这桃花来年还会开的。
害他最后四年受的苦,他用了四十年来补偿。如今可算是到头了,东方桃士静坐在窗边。白发铺在背后,墙角安静的摆着一双看不出新旧的白色的鞋。
“你陪我守在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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