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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中道:你先说是什么事?

那送信的低声道:太师抱恙。

这短短四字,两人却俱是一惊。尉迟中不由呼道:怎么?什么病?

尉迟远低声喝道:你慌什么!转而道,你可带了书信?

送信的从怀中取出一张信帖,双手呈上。尉迟远一把取过拈在手中,却又顿下,片刻指间方缓缓捻开纸张。尉迟中等了半晌只见他面色深沉,竟看不出波澜,急着问道:如何?

尉迟远阖了信笺,却不答话,只向那送信的道:你先去帐外候着,我还有信要你带回京中。今晚便换了马回去,可明白么?

那人道:是。

尉迟远挥手道:去罢。直目送那人出帐去了,见尉迟中一脸焦灼之色已凑到近旁,方将那书信递与他。尉迟中接过来上下几眼略扫过,面上更为变色,道:是旧疾又发?

尉迟远道:你可还记得前次,亦是这般浊唾涎沫与血相交,高热不止,是如何凶险。

尉迟中仍在惊怔中,半晌才似自行安慰般道:可那次也终究是复健了的。

尉迟远面色阴沉道:但你也莫忘了太师那时才将不惑。数年后的今日,他亦不是当初的少壮年岁了。

尉迟否极自少时便有肺萎之证,寒冷天气时驰马疾行呛了冷风便曾干咳乃至咯血。只是那时戎马倥匆,只以为是偶尔劳累,不曾顾得上。直到后来坐镇关陇,不需亲身上阵,咳症反而在春秋时犯得利害。十余年前曾有一遭发病,症候格外凶险,日日咳出脓痰近有升余(魏晋时一升约合200ml)。当日关陇一带找得着的医家俱被带到西京,最终倒亦不知是谁的药石起了效,才算过了这一劫。

尉迟中忆得这事,话音中已有些变声,只道:这事当如何?

尉迟远暗自握拳道:偏生是这关头见尉迟中面色已有些白,咬牙道,莫慌,也不是天塌地陷的事。又道,你沉下气,京中乱不了;你我在这里,只必得把洛城拿下来。

此时李骥正在裴禹帐外来回踱步,守门的卫士觑着他也不便问。半晌李骥自己觉出卫士看他的眼神有异,心知是忧色太外露,这才稳了稳神,停下步来。只是他虽竭力镇定,到底心绪不定。心想裴禹唤了范懿进去已有两个多时辰,任什么事也该交代完了,怎的还不出来。其实若在平时,他也不当这有什么可急的,只是今日是才刚遣人去召范懿前来,便有一封太师给裴禹的书信从西京送到。信中倒都只是军务政上的公务,却是送信的士卒暗暗奏报了尉迟否极染病之事。

想来太师自是不愿人人尽知其病状,可裴禹为其心腹在前方,这事是不可瞒他的。那卫士得了尉迟氏的嘱托,将他病重之事暗暗报给裴禹。

上位掌权者染恙的消息向来是臣下的忌讳,何况是在前方战况正紧要时。其时李骥亦在旁听得,惊得几乎是倚着墙垛才立住。待看向裴禹,却见他只微微垂首,片刻间道:我知道了。

李骥低声道:我且叫范懿先别来了吧?

裴禹道:为何?

李骥道:骤然出了这样的状况

往下他没有再说,裴禹抬了眼道:任哪般状况,你现在再急能做什么?又道:遇事不当慌乱,你倒不懂得么。

这话已含着责备,李骥见他面上波澜不惊,细看时却是容色肃整而异于常日,也不敢再多话,只能称是。待到范懿到来,他便忙出来将西京的信使安置下来,又去叮嘱预先备下川资马匹,以便这使者随时启程传递消息回西京。这一通忙完,范懿却还在裴禹帐中。

李骥在帐外等得心焦,一时多少纷乱念头都涌在眼前。尉迟否极这多年的经营,虽权衡种种而不曾自立称帝,可西燕的权柄却无疑是全握在他手中。前方征战之时,一国首脑染病,军心是否因此摇摆且先不提;稳定数年的朝局是否会因此动荡才更为人悬心。皇帝虽然看去只是摆设,可他终究是太祖的子孙,有哪一日不盼着把这权柄收回;前朝就有傀儡皇帝将权臣诳进禁内击杀的旧事,前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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