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成不。
司哲有板有眼的指导我说,虽然这事还有一年多两年,但人情这东西,要有机会就常联系着,总比临时抱佛脚来的好。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这是好事,平常我就是想送礼想联系还找不到门路呢,亏得博士师兄和他导师关系好。
我买了两瓶酒,两条烟,跟着博士师兄去了他导师家里。
是个老头子,快六十了吧,姓吴。
吴导师还是挺客气的,还留了我在他们家吃晚饭。
不过对于升本的事情,吴老头说得挺官腔的,就说让考,努力考,现在都是按分数来选,谁考得好谁进。
我听不出来他这是绕我,还是他真就这么想的。
博士师兄说他导师是假正经,然后宽慰我说,只要分数上线了,他导师肯定会帮忙的。
我虽然心里觉得有点悬,但也只有这个法了,求人办事那就是没有主动权的。
晚上一到酒吧,小晓和阿生就问我明天打算送什么?还是三个人拼着买礼物?
我说要拼你俩拼,我都准备好了。
小晓问我准备的啥,给他们参考一下。
我想如果阮荀是我男朋友,我肯定把我所有的财产都给他,一毛都不留。可他不是,我也只能斟酌着封了个666的红包。
前两天也去商场逛过,看来看去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好。索性真的封了钱。
阿生说我土,这啥年代了还有送红包的,你以为你在发压岁钱啊。况且你这钱不少,可对老板来说看着也不觉得多啊,还不如买个一两百块礼物来得好呢。
他说得有道理极了,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个个都把包装得漂漂亮亮的礼物摆在桌面上,我拿红包出来的时候,小秋哈哈大笑,她还说我不上心,连选个礼物的时间都不空出来。
哎。
下午他们吵着要玩牌打麻将,我不太会,周敖说他教我,我搬了个凳子坐他旁边看,却有点走神。
这个生日聚会和我原来想的有些出入,我以为会看到丁彦祺,还有左墨镜,或者上次在阮荀家里看到的一米九,也许应该有更多我不认识的他的朋友。
可是实际上谁也没有,只是酒吧的员工罢了,与其说是阮荀的生日聚会,不如说只是老板请员工嗨一天而已。
我企图窥见他的生活全貌,然而这样的企图在现实下被映衬得太苍白无力了。
我不禁也浮现出种种假设,比如活色生香的另一场生日聚会,比如那些曾经陪阮荀走过疯狂青春的各色人物,比如关于阮荀过去或者现在的各种传闻。
我想渗入他的生活,而不是仅仅只有关于酒吧这一部分。
但我怀疑我在阮荀眼里是否有这个资格。
晚上去KTV唱歌,刘学出去接了个电话,一会儿回来整个人状态都不对了,他应该是哭过,尽管他极力掩饰。
张继东劝了他一会儿,我们也都安慰了他几句,后来他才憋不住似的一口气把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他家挺穷的,他爸死得早,他妈又嫁了个瘸子,生了个弟弟。
弟弟不学无术,比我还混,初中毕业就辍学了,跟着他们镇上的社会青年混着,和人赌,欠了一堆钱,偷家里的,家里钱偷没了,就跑出去偷外面的。
进了少管所,出来还是不改。
他继父一年前走夜路出车祸死了,肇事者连个人影儿都没找到,去了一条命,一分钱没拿到。
他成绩好,全拿奖学金,加上助学金,学费生活费够了,打工的钱都寄回家给他妈。
刚刚他妈来电话,说是他弟偷别人摩托车被打了个半死,医院躺着,让他回去看看。
刘学说,他这辈子是摊上了。就为了这个家,除了读书,打工,啥都不敢做,怕花钱,不敢和同学聚会,不敢谈恋爱,连吃饭都省得不行,买了丁彦祺两本画册,都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他大概是被这种压力压得喘不过气了,情绪才骤然崩溃。
大家当然不再有心思唱歌,周敖问他需不需要帮什么忙?
他说,不用,只是想请一周假回去看看家里。
阮荀说,走的时候让周敖给你拿点钱,应个急。
刘学连忙说,老板不用。
阮荀说,当提前预支工资吧。
刘学这才点点头。
我走出包厢,心里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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