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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洲乱飞的神思一瞬间就回归正道,顿时眼前一亮——粮草走山路!

江南总兵的粮草一直是由清河的境内水域来回运送的,是船运,所以他一直以来就习以为常。他选的那盆地恰好有一条渲河支流见缝插针的挤了进来,一下子就夺走了他几乎全部的注意力,思维便一直在水运这个焦点上绕圈子。是那几声车马粼粼的声音将他拉出了胶柱鼓瑟的陷阱,叫他没能成为一个刻舟求剑、拘泥成规的蠢人。

很明显,眼前这种独轮小车比寻常的双轮马车似乎更适合翻山路。走隐蔽的山路虽然要多花些时间,但无疑要比水路保密多了。

他把那凉白开一口灌进喉咙里,觉得心里那些郁结的闷气一忽儿不见了踪迹。他从袖袋里掏出一文钱刚打算抬脚离开,一记快马又由远及近。

马背上坐了一个头戴斗笠的人,那人停下来,在马背上讨了一碗水,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适时一阵风恰好刮过来,头上的斗笠一把被掀翻,露出一副十分有特征的面向——高鼻深目。

柳长洲瞳孔蓦地紧缩——西域人!

来中原的西域人不少见,那些几乎都是往来做生意的行脚商人,尤其是清河一带富庶地,更是不乏西域商人。

柳长洲眯了眯眼,心底一股难以言喻的直觉涌上来,当下快步到一侧的驿站里租了马,隔着一段距离跟了过去。

那西域人一路专挑一些幽深难行的小路,没有路的深林里,他往来却极为通畅而不见丝毫阻滞,这样一路尾随,至一处清河上游密林里的一块体积颇为可观的石头下,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从悬河口的方向来了一个人。

柳长洲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冷冰冰的笑——那人竟是苏钰。

两个人在那石头下低声说了一会儿,而后各奔东西。

而在衡门里,向来万事不走心的陆含章却十分罕见的给郁闷上了——他的白头发竟然一天比一天多。

起先是两鬓一点一点儿染上白霜,而那点儿白霜颇会拉帮结派,极其富有感染力的把周围的黑发都给拉倒了白色阵营里。

近来悬河口工事正进入中间一段十分要紧的环节,几乎样样事情都得他亲自过目。他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应对苏钰倒还游刃有余,但他那身体却不十分争气,强度过大的来回奔走与检验耗竭了他几乎所有的精力。

二十载春去秋来,他披着张少年人的皮,内里是一汪中年人的成熟与世故,撑着一口气苟延残喘至如今,苍颜还远,华发却先一步来报道。

他看着那些缠绕在指间的银丝,忽的有些悲从中来。

所谓肉体凡胎,刀枪斧钺会叫它血流不止,疾病伤残会叫它疼痛万分,三伏天会令它大汗淋漓,三九天又会令它瑟瑟发抖。流动的光阴以华发换朱颜,几番市朝人异、沧海墓平后,几十载春夏秋冬都终成白骨黄土。

它原本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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