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翁先生冷淡地收拳。
书肆老板赶紧上前扶起谢则安。
谢则安揉了揉摔得酸痛的膝盖,伸手拍掉了沾上的灰。他苦笑说:“先生果然厉害。”
野翁先生抬头看着他,并未说话。
书肆老板说:“先生,这就是我与你提到过的三郎。”
野翁先生这才开口:“我知道。”他看了眼谢则安,“谢家三郎,早年得天子赐名谢衡,天资卓越又拜得名师,前途不可限量。可惜身为驸马,再怎么厉害都是白瞎的。”
谢则安说:“先生说得在理。”
野翁先生说:“若是遇上时机,身份并不是大问题。真正的问题不在身份地位上,而在于你心中。”
谢则安一凛:“愿闻其详。”
野翁先生说:“有的时候你不是真的赢不了,比如刚才。”
谢则安说:“并非生死搏斗,点到则止即可。”
野翁先生说:“有时你以为不是生死搏斗,别人却不那么认为。官场无父子、无师徒,更无所谓的知己好友。”
谢则安说:“所以先生您的意思是对任何人都不应该手下留情?”
野翁先生说:“我言尽于此,具体如何,只有你自己能把握。”
谢则安直视野翁先生的双眼:“如果我是那样的人,先生您会见我吗?”
野翁先生静默地回视。
谢则安说:“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对朝廷这么失望,但我认为世间总还有些东西是应该坚持的。这正是人和牲畜的区别所在——人知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牲畜不知道。”
野翁先生说:“即使这种坚持可能会害死你?”
谢则安一顿,说道:“我不是圣贤,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也许我也会放弃所谓的坚持。”
野翁先生说:“很多事的后果往往是显而易见的,何不在走到那一步之前先放弃?”
谢则安安静片刻,对野翁先生说:“因为我可能是个赌徒。”
野翁先生凝视着他。
谢则安说:“我总希望自己能赌赢。我赌父子之间可以相互信任,兄弟之间可以相互依赖,朋友之间可以相互帮扶,”他认认真真地道,“我赌我遇到的师长值得崇敬,我赌我买回的仆从可以重用。假如我输了,那我愿赌服输。”
野翁先生静立片刻,说道:“坐下喝杯茶吧。”
书肆老板面露异色。
三人分坐三遍,烧水煮茶。
野翁先生说:“谢三郎在京城很有名,在其他地方名声也挺响亮。”
谢则安并不否认。
若不是这几年打了点基础,他也不会自大到觉得自己去哪儿都可以。他说道:“反正我是驸马,名声再好也不会被盛名所累。”
野翁先生说:“你不是准备参加科举?”
谢则安说:“准备是一回事,能不能考上又是另一回事。陛下暂时不会让姚先生对科举下刀,姚先生也不会让秦老太师那边的人把持科举大势,最有可能出任主考官的反倒可能是张相那一系的人。张相的处事方式我至今还未参透,所以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明年春闱我会名落孙山。”
野翁先生说:“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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