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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生火急火燎的往医院赶,一路上所有的可能都被她想遍了,孩子就几天不在她身边就出事了,她除了自责便只剩心疼。
一路上不停的催促司机开快些,那司机被顾衍生凝重的表情怔住,以为她是家中有丧,连闯了两个红灯,用平日一半的时间把她送到了。
她冲进医院第一眼看见的是守在门口的叶父,他站得笔挺,军人良好的仪态完美展现,他和叶肃北的容貌有六分相似,只是双鬓已然被时光的霜花染白,看着叶父那张和叶肃北相似的脸孔,顾衍生一下子便泄露出脆弱的情绪,她含着浓浓的哭腔嗫嚅:“爸——”
叶父猛然抬头,见顾衍生泫然欲泣,眉头微微蹙起,随即沉稳的说道:“哭什么,赶紧进去,妈妈在里面呢!”
“是是。”顾衍生一时急糊涂了,也不记得给叶父打招呼,就直往诊室里冲。
孩子是病毒发烧,医生给开了抗病毒的针,为了孩子的健康并没有挂水,但是小小的惜朝一直难受的哭,顾衍生就窝在床榻前跟着孩子一起哭。以往顾衍生总不能理解那些家长因为孩子一点小病就哭哭啼啼的,可是如今真真落在自己身上她才总算明白了这是一种怎样撕心裂肺的疼痛,母子连心,看着孩子难受,她心里跟刀绞一样,恨不得所有的罪都由她来受。
虽然打了针但是药效并没有很快发作,在医院整整折腾了七个多小时孩子才累得睡了过去。他还在低烧,顾衍生一直守在病床前用物理疗法给他降温,很久以后,孩子终于恢复正常,也不再拉肚子。看着他攥握成团的胖胖小手和睡的香甜一直砸吧的嘴,顾衍生心中的石头终于渐渐落下,她寸步不离的坐在一旁,连叶母进来了她都没有发现。
夜色渐袭,眼见孩子已然恢复正常,叶母站在门口问了一句:“衍生,你知道肃北去哪了么?”
顾衍生撩了撩凌乱的发,一脸憔悴和疲惫的望着叶母。她一时急糊涂了,竟然连通知孩子的父亲都忘了,她急急的掏手机,并解释着:“我一时也急糊涂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惜朝打完针我就一直在打电话了,他也不知道去哪了,电话关机了。”
顾衍生拿出手机,手机上有四个未接来电,都是叶肃北下午打来的,她回拨过去,果然如叶母所说,关机了。
她倒也不急,软声安慰叶母:“大概是忙工作去了,他开会都不开手机的。”
叶母疑惑的摇摇头:“我问过于欣兰了,她说肃北午餐都没吃就离开公司了。”叶母下意识的双手抱,左手上的宝石婚戒一下子点醒了顾衍生,叶肃北的去向忽然就呼之欲出。她倏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叶母身边:“妈,我想我大概知道他在哪里,您先帮我看着
孩子,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抄起包就走,留下叶母一脸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处。
她踏着三厘米的高跟鞋,觉得自己好像怎么都走不快。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顾衍生也来不及拿伞,匆匆忙忙就打车到了民政局。
大概是车里太过温暖,她一下车,乍一下的温差竟然让她不禁凛冽的一颤。天色已暗,雨越下越大,昏暗的街灯和闪烁的霓虹在凄迷的雨幕中交相辉映,雨势渐急,细密交织成一片晶莹的水幕,眼前开始有些方向不辨,顾衍生边走边从包里拿出了雨伞,还不等她撑开伞,她便一脚踩到了路上有些松落的砖块上,一时间水洼中的渍水四溅,落在顾衍生光裸的脚背和小腿上,顾衍生只觉狼狈不堪,她讪讪的举着伞,也来不及处理,便一直往前走,白日里热闹而有条不紊的民政局此刻灯火全熄的隐在雨幕的灰暗中,看上去有些寂寥。
顾衍生还没到门口便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那人站在民政局门口避雨,可是那随风斜飞的雨丝还是避无可避的打在了他的身上,那一抹挺拔颀长的清影此刻看上去也有几分狼狈。他的手上握着一个文件夹,虽然他努力的阻着风雨,可是那文件夹的四角还是有些浸湿的痕迹,那水色淡淡的,直落在顾衍生眼睛里。她举着伞,脑子里翻江倒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远处凝望着他。
雨声哗啦啦的奏响在顾衍生耳边,她却觉得似乎是悦耳的叮咛。她远远的看着叶肃北偶尔踱步,明明已经等了七八个小时了,可是他脸上却没有一点不耐的神色。他在民政局门口并不算宽敞的过道里不缓不急的踱步,这样的画面十分写意,让顾衍生有一种错觉,好像全世界都在下雨,只有他的那一小块范围里艳阳天,不然,他的嘴角为什么还含带着微微的笑意?
昏黄的路灯光落在他的侧影、肩头,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在顾衍生心里刻画下深刻一笔。她举着伞的手颤抖了起来,鼻头酸酸的,嘴角突然品尝到一抹咸涩的味道,她蓦然举起手擦脸,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流泪了。
她为什么会流泪呢?看着他站在远远的雨幕后面,那样的神情,那样的姿态,心底所有坚硬如铁的心绪全数化成了柔和的水。她扔掉了伞,决绝的一步一步向那人迈进,每走一步她都觉得脚下有千斤重。她冲出雨幕的那一刻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头扎进了那人的怀抱里。
风夹带着雨丝,微微有些冷,可是心却是一团炽烈的火焰。
叶肃北一时没有看见顾衍生,只是忽然就感受到一个冰凉的身体钻入了自己的怀里。带着雨水的清新气息,叶肃北一直有些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他反手紧紧的抱着顾衍生,叹了一口气,像安慰她,又像安慰自己:“幸好,幸好你没事。”
顾衍生本就愧疚得不能自已,孰料叶肃北的第一句话竟然还是安慰她的。心头一涩,可是嘴上却还是硬硬的不知转圜,她责备的“骂”他:“你这个傻子,为什么不开手机?”
叶肃北有些无奈,低声说:“没电了。”
“那你可以回去啊!”
“可是你说,”叶肃北犹豫了一下,声音变得低低的:“你说我要是迟到或者没到就一辈子都不原谅我了……”叶肃北说着说着自己竟然也跟着笑了起来。顾衍生骤然抬起头,正对上叶肃北那一抹有些尴尬有些自嘲的笑意。那一笑从她看来,就像划破长空的一束绽放的烟花,七彩缤纷,华光熠熠。
她轻轻捶着他的口,娇柔的嗔道:“以前没见你这么听话,怎么这样的时候就犯傻?就算不敢走,你不会找人借个电话啊?”
叶肃北揉着她湿湿的头发,软声安慰道:“我没事,你看我,也没怎么淋到雨。再说,我也不是没想过要去打个电话,可是我在想,要是我一走开,你就来了,那你不就以为我没到,所以我跟自己说,再等一个小时,你要是还不到就去打电话,结果一等就等忘了时间了。”
听他轻描淡写漫不经心的口气,她更是难过,眼泪一直哗哗的流,这下子可急坏了叶肃北。他手足无措的给她擦眼泪。
“顾衍生,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似地,一下子就哭啦?”
顾衍生哭的抽抽噎噎,含含糊糊的说:“怎么办?现在太晚了,民政局都关门了。”
叶肃北突然就笑了出来。那么清雅的气息,全数涌进顾衍生的鼻腔,风雨未停,可是他们站的那个小圈子像有一股无形的气场,仿佛所有的寒冷都进不来,只剩温馨在氤氲。叶肃北轻柔的拨弄着顾衍生的头发,她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着泪珠,双眼莹亮的看着他,眼眶红红的。他心疼的叹了口气:“傻瓜,明天再来,或者后天?手续这个东西,什么时候办都一样,只要我们现在在一起不就行了?”
顾衍生一瞬不瞬的盯着叶肃北,那张朗眉星目的长相此刻看上去那么的让人心往神驰。叶肃北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仿佛毫不在意的样子,可越是这样,顾衍生就觉得越内疚,想想要是换个角色,指不定现在顾衍生又要和他吵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了。可是眼前的男人却毫无底线的全数包容了。
那么,有夫如此,她今生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顾衍生抹干了眼泪,然后又擦到叶肃北名贵的西装上,撇撇嘴道:“坏蛋!”
叶肃北对她这样的反复的态度倒是习以为常。他温柔的执起她有些冰凉的手,轻吻下去,随即凑在她耳边问:“我是坏蛋,那你赶紧惩罚我吧!”
“你想怎么惩罚?”
叶肃北狡黠一笑,暧昧异常的凑在她耳边,咬着她的耳垂说:“那就有妻徒刑吧!我这人皮太痒,无妻徒刑的日子过不惯!”
顾衍生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她感觉到好像有一把火焰,直从她的心间蔓藤窜起,她几乎要无力招架……
后来叶母打来了电话,告知顾衍生孩子已经完全正常,现在已经安全的接回家。顾衍生便临时决定和叶肃北一直等到第二天民政局上班。
雨一直下到半夜才停。叶肃北一直抱着顾衍生把头搁在她的肩头温柔的和她说话,时不时的在她眉间鼻尖落下湿热的吻,若不是夜间没人,顾衍生恐怕会羞死在这里,偏巧叶肃北这厮,却是一副以此为荣的模样。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裹着顾衍生,并信誓旦旦的说:“从今天起,要以疼老婆为荣。”
第二天早上,顾衍生和叶肃北成为第一对进入民政局的“新人”,看他们如胶似漆的模样,那些工作人员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然曾经离婚,而现在又来复婚。
不禁感慨,现代的人啊,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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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生回家之前先去接了孩子,经过这件事她再也不放心孩子离开她身边,虽然孩子的和外婆都毛遂自荐,但最终还是以顾衍生的强势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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