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君回了晓园不要过略坐了坐,门外婆子就说上院来人了,一个小丫头在门廊上说‘老爷来问小姐话,门口是不是出来什么事,是要紧得不。’婉君一阵嵋紧,消息这么快就传进去了,才又收拾了去上房亲自说话去,到了上房,却见蔡氏夫妇也在,当下婉君便知道,定是他们报来的信,杜老爷这才这么快就知道了,这还真是多少眼睛盯着自己啊,一有风吹草动可都瞒不过了,婉君请了安,笑说‘表姑父,姑母今日有空,且来陪父亲消遣。’
‘我们不似侄女贵人事忙,你姑夫说,表哥行动不便,日日闷在屋子里,怕他无聊的紧,一家子一处住着,也好过来相陪,说说话,解解闷啊。’蔡夫人笑说。婉君应道‘如此,婉君真是感激表姑父姑母一片苦心了。’
‘哪里,婉君侄女,听说门外头闹起来了,是怎么回事啊,不是有什么麻烦吧。’蔡兆华故作紧张的问道,心底却想一番讥笑,不是本事好吗,还不是给人闹上门来了吗,杜观音,哼,他就等着看笑话了,蔡兆华心底暗笑,面上却一脸担忧,只叫婉君看的心里一阵厌恶,婉君淡淡一笑道‘表姑父放心,我是既没欠他银子,也没欺压良人,不过就是几个地痞流氓,小喽啰上门闹事,已经没事了,还要姑父亲自心,真是我的不是了。’婉君一语双关的回答,还不忘挖苦一下蔡兆华的陈年旧事,也好让杜老爷温习温习他的那些烂事,少听些这家人的话,蔡兆华刚刚还得意的脸顿时□来,一时接不上话,只是干干的笑了笑,婉君平日温顺,可就不代表她温吞,该说的时候,她可一点不含糊,于是她又说‘表姑父这身子一病多时,时好时坏的,上次我那丫头带大夫去瞧您,吃的药可还中意,可是见好了,今日瞧姑父这气色,看来咱们家的坐堂大夫真还不是浪得虚名啊。’
蔡兆华又是脸一黑,心中更是尴尬,自己装病就是为了躲过之前的肃查,听了自己女儿的话,在风尖上躲了过去,其他坏了事的都处置了,如今他却还没事,可想着杜老爷还是念情,不追究他了,所以今日他才那么大胆,不听女儿的劝,只为赶来看看这边出了事的婉君会不会有一顿责难,结果,自己却一直被她挤兑,还旧事重提,引着杜老爷想起他的坏账,他心中着急,偷眼看了看杜老爷,结果,他此刻却像没听见般,只是闭眼养神,一概不理会,他心中有些凉凉的,只是干笑几声道多谢侄女牵挂,说还好还好。便想糊弄过去,只是婉君今日却不想就简单放过了,她又道‘姑父好就好啊,既然表姑父好了,侄女还有事拜托姑父了,姑父不妨哪日得空和婉君去趟丝厂,这些日子,丝厂的新管事和帐房先生老是念叨着,说账理不清,我想着表姑父管理丝厂多年,定是对丝厂物置一应熟悉,怕是上次病的突然,没做好交接了,才有如今的坏账,烂摊子的,不如姑父帮帮忙,劳苦几日,帮我理理清楚啊。’
‘这,这,我、、、、、’
‘不知表姑父还有什么问题啊?哎,说起来啊,还是表姑父你从前好啊,您当初主事,那丝厂上来的账,可都是平平码码的,哪里像如今,参差不齐的,多少年前的旧账都翻出来,却还抹不平,难看哦。’婉君暗讽道。听得蔡兆华额上冷汗越来越多,频频拿眼色看蔡夫人,无奈蔡夫人却不暗其道,急的他如坐针毡,脸色越来越难看,却又回不上嘴,只能轻声道‘我,我老了,他们,他们、、、、、、’
许久当充耳不闻的杜老爷这时却发啦话,说有些累了,蔡兆华正愁没借口,忙赔笑着说自己也是大病初愈,不好久坐忙告辞了出去。一时间,众人走了一半,苏姨娘见他们父女有话说也借口出去了,屋子就剩婉君和杜老爷,杜老爷按按太阳,婉君欠欠身子说‘父亲,刚才是我过分了。’
‘你坐吧。’他指指一旁的椅子,婉君才坐下,他才说‘也没什么过分的,原来,他就做的过分了,我一直让着不过是念着亲戚一场,不想太难看,到叫外面说我们如今好了就不念旧情了,还有你,总过是女孩子家的,做家主很难,我是怕给人说你闲话了,他总归是你长辈,本指望,放过他一次能念些你的恩,以后扶持着些你,如今看来却是白想,哎,怪我啊,以后或许等你有了人家----、’
‘父亲,’婉君喊了声,平时杜老爷虽然对她甚好,却也没像今日这样剖心剖腹的和自己说这些话啊,她一时有些不适从,心底酸酸的,忙打断了他,杜老爷一叹气,虽然如今女儿对自己尊重,关心,可是妇女俩却看着总有些隔阂,总是那么客套的疏离,他也只能怪自己,十几年来,确实是他对不起女儿的。杜老爷叹了口气,才问了怎么回事,婉君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说了一遍,杜老爷自然知道黄家,当年和黄家还是老对头呢,当年自己的棉布生意就败在黄家上,从此以后杜家就退出了棉布生意,少了这一大单进项,幸好后来在生丝一项也做出了业绩,才有今日光景,如今知道黄家竟然敢公然打上门来,心中也是气愤不过。婉君便将自己准备和黄家斗一斗的想法说了,希望能得杜老爷支持,婉君说,她有七分把握能赢回当年杜家失去的棉布市场和上贡份额。如果信她,她便准备放手去做了,杜老爷忙道‘家都叫你管着,还能不信你。’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没多大把握,婉君也能明白,可是得了这句话,她也好办些,毕竟不是什么小事,真要干起来,还真的上下打点,不少牵扯呢。说了会话,她才辞了下来,回到晓园,一时就快正午了,晓园门口几个丫鬟正玩闹,远远的就能听到嬉笑声,巧哥那银铃般的笑声听进婉君耳里只觉得心情一松,连带她都松弛了许多,直感叹年青真好啊,她也如何还没想到,此时自己也不过十八九岁样子,只是觉得自己兩世为人,竟有一种沧桑感,而却如今自己身上担子那么重,不知不觉,离那份玩闹越来越远了,小丫头看她进前,都唬的一下安静下来,婉君笑道‘怎么了,玩你们的,我不是吃人的,吓什么。’说的巧哥一下璞呲笑出来,巧哥不似圆哥那般沉稳圆滑,一贯天真,也不怕婉君,小乔倒在一旁笑呲‘和你姐姐一点不像,问问你老子娘,你是哪里抱来的。’
巧哥只是一贯笑,婉君也乐,因瞧旁边的丫鬟面生又问她是哪个,巧哥抢着答‘二门子金瑞家的环儿。’
‘环儿,哦,金瑞嫂子的闺女,瞧着也喜庆,以后就叫环哥吧,从你们姐妹的哥字。
‘谢小姐赏名儿。’环哥福了福。婉君叫玩去吧。才进了屋,迎喜早备下了酸梅子茶,快要五月的天了,正午就有些暑气了,婉君又是惯怕热的,早早就叫屋里备下这些生津止渴的,才换好衣服,张妈妈和几个管事娘子又来回事了,因快到端午了,府里又多了好些事,却也都是些细枝末节的,琐碎令杂,听得她不禁有些发春困,听了一会才摆手作罢,只叫去和衍芳商议了过后来问去。才去歇了会午觉,午后,她才找了杜平来问话,自然还是先过问了礼单的事,杜平便将拟好的单子给婉君看过了,婉君嫌瓶器太多了,叫撤了几样,添了几件书画,当官的自然爱附庸风雅,何况前朝贾平子的字画却也值好多钱,也还没地方买去,自然是能送到心上的,如此准备好了,明日拿着杜老爷的名帖给齐大人送去,以后还少不得要有齐大人周璇的地步呢。婉君才想起,杜平去谷平的事,忙叫他说说情况。杜平虽年纪轻轻,却很是老道,办事说话,却也件件有理,婉君更加深信,以后他能接福叔的班。杜平便将在平谷打听来的事一一和婉君说了,婉君听了直直点头,心中却在盘算,下一步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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