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小玄子担心她不答应,又催了声。
水潋星狠白了他一眼,气恼的折回去,拂开帘幔的力度都快能把帘幔扯下来了。
水潋星当然没注意到,她的身后,小玄子窃笑离去……
水潋星本来以为这漫漫长夜会过得相当痛苦,相当难熬,没想到,曲膝坐在榻前台阶上的她望着那张好看的面容久久,眼皮子渐渐沉重了起来,连怎么陷入睡眠的都不知道。
出奇的是这一夜她睡得极为安稳,是离开皇宫以后睡得最甜的一夜,可能,是身边有他的关系吧!
习惯是病,得治!
翌日,水潋星是被冻醒的,再掀开眼帘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朦胧的晨光透过窗棱洒进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寒气袭来,她下意识的抱了抱身子,这才发觉自己的身子出奇的暖和,好似刚从被窝里出来一样。
这一怪异现象让水潋星不禁蹙了蹙眉,她试着站起身,双腿居然一点也不觉得麻,好像才刚刚坐下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女人靛质相对来说比较冰冷,何况这秦舒画实属特殊,外面又是一夜小雪纷飞,若她真的坐在地上睡了一个晚上,怎么可能睡得那么安稳?双腿还一点都不麻?
水潋星怀疑的目光看向床榻上毫无清醒迹象的男人,难不成昨晚她真的见鬼了?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外面传来慌促的脚步声,接着,小玄子的身体跌滚了进来。
“嘶……”
帘幔被寒光闪闪碟爪划开,片片飞舞在空中。
她看到夜承宽一身五爪金龙的紫金袍服,五爪金龙似乎是贵为太子才有这个权利拥有的纹绣,看来这老贼早就等这一天到来了,连衣服都准备好了。
“娘娘,安逸王爷于昨夜时兵败了!”
跌滚在地的小玄子抓着水潋星的裙角,凄厉的宣布这则坏消息!
“哈哈……本官本来还想着抓拿你要挟安逸王投降,没想到他的几十万大兵竟是如此不济!你还奢望他能救你吗?他现在已经带着他的残兵回西擎国去了,无暇再管你的死活!”夜承宽碟爪指着水潋星胜券在握的道。
水潋星不敢置信的踉跄倒退几步,险些栽倒在那龙榻上,她力持坚强的站起来,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冷厉看着夜承宽。
若连萧御琛也败了,这夜承宽旗下碟甲卫远比她想象中的厉害,这老贼能胜,不过是仗着自己养了一批刀枪不入碟甲精兵,这铁甲精兵就像活死人,威力无穷。
“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早朝了,今日的早朝即将宣布南枭国靖帝驾崩的消息!”夜承宽手一挥,守在外殿的八个铁甲兵立即涌了进来,分别站在两边,个个手上碟爪都还沾着热血。
“你们别过来,咱家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们伤害皇上分毫的!”小玄子忽然能从地上爬起来,冲到龙榻前,一并将水潋星拦在身后,用自己偏瘦的躯体挡在前面,誓死保护自己的主子。
亲,搞错了吧!
你要保护的是皇上,干嘛把我算在内?
水潋星在身后伸出食指去戳戳小玄子的肩膀,示意他让开一点点。小玄子视而不见,惊恐的看着那些铁甲兵手上利爪还没干的血渍,一滴滴滴落在铺着毡毯的地板上。
“玄公公,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还可以力挽狂澜吗?念在你曾为妤贵妃办过事的份上,本官可以饶你一死,若你执意找死,本官一点也不介意成全你!”夜承宽步步逼过来,连带着他碟甲兵。
水潋星正想要大赞小玄子的大无畏精神,没想到关键时刻,小玄子退缩到一边了。
她以眼神鄙视他,如果不是不能自己的声音,她一定骂得他哭爹找娘去。
“舒妃娘娘,轮到你了!”夜承宽yīn笑,铁爪伸出去想要撕开她脸上那张易容的麻花脸。
水潋星挥手挡开,手攀着镂空床顶跳起,双脚踢了出去。夜承宽利落的避开,接收到他眼神碟甲卫立即蜂拥而上。
水潋星警惕的看着他们,如果她在外面,她还有一丝活命的可能,因为在外面她可以招兵,现在,在这寝宫里,虽然地方够宽敞,但是十几个人施展起拳脚来地方也不够大啊。
一只只铁爪砸来,水潋星左躲右闪,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打的地鼠一样,这感觉真特么不爽!
被困在龙榻旁的她顾及榻上还不知清醒的男人,极力想要引开他们,可是,他们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居然懂得挑萧凤遥下手。
现在,她又多了一个任务,保护自己的同时,还要保护那个男人!
分手了还要为前男友拼命,恐怕她是世界上最傻的女人了!
“杀了他!那女人本来就不是至关紧要的!”夜承宽在旁命令道。
距离龙榻最近而又钻了空的一名铁甲卫眼看就举起闪着利光碟爪对萧凤遥的喉咙扎下去,人的爆发力通常是无限的,尤其是在最危急的时候,这不,水潋星仿佛融合了此生所学踹开了缠着自己的两个人,转瞬,脑子还来不及转动,身子已经自动扑了过去,姿势那叫一个漂亮。
不过别人可不会因为她漂亮的动作而停止杀机,铁铮铮的利爪照样砍下去,好像觉得一个太单调,扎一双可以放烤炉上烤了。
“唉!惨了……惨了……”瑟缩在一旁的小玄子扶额,连连摇头叹息。
“哼!当然惨!他们喜欢做亡命鸳鸯,那就成全他们!”夜承宽勾起势在必得的笑,解决了萧御琛,控制了南枭国的所有兵权,对付萧凤遥这个活死人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呵呵……太傅大人,咱家是说……你、惨、了!”小玄子倏然一改方才的懦弱,昂头挺xiōng嬉笑道。
夜承宽还未从他的话里会意过来,倏然,瞠目结舌的看着龙榻那里所发生的一幕。
仅是两指夹住了那利爪,片刻,五只利爪瞬间节节断裂,零碎落地,叮叮作响。
不止夜承宽,就连水潋星的眼睛也瞪得如铜铃般大,眼前这个在生死关头突然猛地抱着她转身抗敌的男人是回光返照吗?
为什么明明应该沉醉不知世事的人会在关键时刻骤然清醒了?
萧凤遥以雄厚的内力震碎了那个欲要连环夺命的利爪,连带着将那人的手给废了,并一掌将其震出一丈远,撞在那盘龙大柱上,落地。
“星儿……”
萧凤遥揽着水潋星站在榻前,沉睡了两日,刚醒来的声音有些暗哑,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蛊惑,恰是唤醒因震惊失魂的女人。
这声音对于水潋星来说仿佛隔了千万年,恍然间隔空听到,一时之间不确定是幻觉还是真实的。
“你……根本就没事?”她揪着他明黄色的里衣茫然的问。
回答她的是一记霸道的吻,那一吻利落狂猛,也不顾此刻是何种时候,硬是重重的辗转反侧吮了她的两瓣嫩唇,最后以轻轻的啮咬,借由微微的痛感让她感觉实实在在的他。
浑浑噩噩中被强吻的水潋星像只暴怒的小狮子,挥手就打。萧凤遥将她的手挡在半空,“乖,等解决了眼前事,朕再好好与你调.情。”
调.情?
这蚊蛋!谁要与他调.情了!
水潋星推开凑在她耳畔低语的男人,大敌当前,他竟还能如此悠哉悠哉,显然,所有的事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了,包括结局!
他向来做事喜欢先看透结局再进行过程,她算什么?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他压根就没把她规划入他的世界里,她当真就是一个局外人,他设好了局,然后站在局里看她在局外扮演小丑的角色。
也许,对他来说,她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甚至可能还被嫌弃是一种累赘!
萧凤遥留意到她自嘲的脸色,心,一紧,可眼前的事容不得他再浪费丁点的时间,他受尽思念的煎熬,忍了那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到来。
“你怎么会醒来?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夜承宽依旧震惊得,不敢置信的摇头,据说这百日醉就算是神仙也逃不过其威力,他再怎么厉害,意志力再如何非常人,也不过一副肉tǐ凡胎,怎么可能会醒呢?
难道……
“不!不可能!”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萧凤遥樱色的薄唇邪佞的勾起,披上小玄子抛过来的龙袍,伸展双臂套上,一侧身,一回眸,那不羁的风情绝对是惊绝天下!
“不可能!妤儿不可能背叛我的!我是她父亲!她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的父亲!”打死他也不愿意接受这种打击。
“爹,收手吧!”龙榻后面的帐幔竟然走出来一个面容苍白的女子,她正是夜妤。
水潋星讶异,这女人什么时候在这里的?难不成龙榻后面还有通往别处的通道?
这装沉醉不醒的男人看似被软禁,其实行动来去自如?
夜承宽看到自己最信任的女儿出现后,仅有的一丝希望随见破碎,一颗心跌落谷底,转瞬,盛怒又让他恢复了癫狂姿态。
“哈哈……妤儿,枉费为父平日那么疼你,到头来你竟如此算计为父,背叛为父,你,好样的!不愧是为父的女儿!”后面的话,夜承宽越说面部越狰狞、yīn狠,咬牙切齿的,仿似恨不得将夜妤抓到掌心里捏碎。
“爹,是女儿对不起您!皇上已经答应女儿,只要您投降认罪,皇上他会对您从轻发落的!”夜妤看到自己的父亲对自己失望透彻的样子,心如刀割,却仍是耐心劝阻道。
“哈哈……从轻发落?妤儿,他巴不得将为父五马分尸,你却相信他会对你父亲从轻发落?!”夜承宽指着萧凤遥讽刺大笑。
夜妤犹疑的看向旁边的萧凤遥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然而,萧凤遥的回答让她恍如坠入千年冰潭。
“夜承宽,做了将近三年君臣,你对朕的了解朕还算得上满意。别说从轻发落了,朕连给你选择死法的机会都觉得太仁慈了!”
萧凤遥yīn邪冷笑,在谈判的同时,还不忘伸出长臂去飞快的将想要逃离身边的女人抓回身边待着。
“皇上,您不是答应过臣妾,只要臣妾配合您,您就会对臣妾的父亲……”
“啊,有吗?朕何时说的,朕怎么不记得了?小玄子,你听到朕说过类似的话了吗?”没等夜妤紧张陈述完,萧凤遥已经挑眉赖账了。
“奴才时刻跟在皇上身边伺候,也没听到皇上曾允诺过妤贵妃什么。”在旁的小玄子嗓子嘹亮的道,躬身的他双肩在,不是害怕,而是憋笑。
皇上的演技还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他这个奴才怎么可以落后太多呢是吧!
“玄公公,你……”夜妤猛然如梦初醒,她被耍了!而且还是被一国之君给耍了,最重要的是,她被自己最相信的男人给骗了!
水潋星不禁摇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话发明得不赖,夜妤这女人虽然善妒,可是到头来却栽在自己最相信的男人身上,还真是有点可怜。
若换做是她站在她的位置上,相信萧凤遥这妖怪还不如去信一头猪来得好!
萧凤遥是以仁慈扬名的吗?
萧凤遥将以君子一诺扬名的吗?
统统都不是,能让萧凤遥扬名的是他那毫无章法的行事作风,还有诡计多端的善变心里,他就像一个疯子,尽管人在高位,却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捏圆捏扁全凭他一念之间。
从来没得过他一个正眼的夜妤居然傻得去相信他的话?
呵……真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太痴情!
不过,在同情她的同时,她也应该感谢她的傻,否则,又怎会有今天这令人意想不到的乾坤扭转?
水潋星想,既然他一开始就全部都掌控了大局,那么现在她只需要继续扮她的哑巴就好了,反正他也不会需要她的帮忙的,她的帮忙对他来说只会是碍手碍脚。
“夜承宽,朕知道你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很久,朕等这一日也不算早呢!”萧凤遥脸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从来没停过。
夜承宽认识他这么久也从没见过他脸上的笑容竟这么长时间没散去过,对上那双镇定自若的黑眸,他的手心竟也不由自主的冒起了冷汗。
目光落在他身边紧搂着的女人身上,夜承宽的嘴角倏然发出狡猾的冷笑,“皇上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置本官呢?要效法当年杀死胤朝国主的方式吗?可惜,当年舒妃娘娘没能亲眼目睹她父亲是如何惨死的,不然也不会有后来这则宠冠后宫的美名!”
水潋星知道夜承宽是针对自己说的,而且说的一定是关于秦舒画当年她父亲的死。
她记得好像二十年前萧凤遥的母妃之所以会葬身火海全是因为秦舒画的父亲命刺客潜入皇宫才导致这场灾难发生的,以萧凤遥仇恨成狂的个性,忍了那么多年,不用他们说她也可以想象得到,当秦舒画的父亲落入他手中后会是怎样的结果了。
显然,夜承宽是想挑拨离间!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她早已不是秦舒画,更别说她根本就不认识那个胤朝国主了,就算萧凤遥手段再怎么残忍,对她构成的影响也不过是心里又再一次惊悸于他的狠罢了。
萧凤遥眉峰微微蹙了一下,垂眸看了眼被自己禁锢在怀的女人,隐隐担忧。他没想到夜承宽会突然提起那件事来挑拨离间。
他从来就不想让她知道他曾经最血腥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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