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来缠绵的歌声,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浅吟低唱——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陈铬觉得那歌声十分动听,嘴唇翕张,无声地跟着她一起吟唱。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小船随水漂流,歌声逐渐远走,最终融化在夜风之中,消弭与霜露重重。
陈铬想起李星阑那强迫症般整理东西的习惯,笑了笑,轻轻接着唱出声来——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陈铬站在船尾,夜色如墨,橘色风灯明灭风中,朱衣黑发,双瞳点漆,翘起的唇角染上霜气微白。这个少年,笑得好像不谙世事的孩童,没有任何烦恼。
李星阑的双眸如一深潭,天际繁星闪烁,却没有一点落在他的眼里。那是一片从未有船驶入的危险水域,此刻,却反映了一名少年的身影。
竹竿触到河底,小船猛地一震,陈铬打了个趔趄,就要栽进河里。
李星阑迅速站起伸手一捞,环过后腰,稳住陈铬。
两人紧紧挨着,李星阑的下巴刚好贴在陈铬后脑,陈铬一头微卷的黑发刚刚洗过,皂角清气似有若无。
李星阑的胸肌结实硬朗,陈铬靠着他,能够感受到他心跳的跳动,平缓而有力,呼吸绵长。
小船顺流而下,两岸渐渐没了人家,光线昏暗,或许会让人难以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两人似乎同时失神,谁都没有动作。
或许过了两分钟,或许只过了十秒,李星阑的心跳骤然加速。
陈铬听见他心如擂鼓,似乎是窥见了什么秘密,脑袋像是个正在发动的蒸汽火车头,“轰隆隆”一声响,蒸汽从两个耳朵里喷出,一张脸瞬间变得绯红,手一抖,竹竿折断,掉入水中。
陈铬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转过身来,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陈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在别人面前这样丢人现眼,声细如蚊:“我可能病了。”
李星阑眉目低垂,戴着半张象牙面具,月光般清冷,像是个英俊优雅的中世纪贵族。
陈铬也低着头:“心跳忽快忽慢。”
李星阑抬起头,向前走了一小步。
陈铬仍旧低着头:“有时候跳得像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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