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端上来,热气腾腾,熏得江南眼睛愈发湿漉。
她不动筷子,易飞也不吃。他说:“江南,你会怪我们瞒你,可是请你想一下,难道我会不愿意告诉你吗?我怎么可能会愿意和你做兄妹?我心里受的煎熬,都已经要把我拉扯开来了!”
江南终是忍不住,啪嗒啪嗒,两滴泪就落进了暖暖的面汤中。“我明白。”
“江南,”易飞一把握住江南的手,诚挚地看着她,音线动情:“我们还有机会,我们再来一次。”
拉面散发出袅袅的香气,汤清灵灵的,分外诱人。
江南在易飞灼热的目光中低下头来,微用力抽出手来,拿起筷子戳齐,开始吃面。
面,筋道爽滑,圆溜溜的,咽下后齿颊留香,江南吃得涕泗直流,忙从包里翻出纸巾,边吃边擦。
易飞失意地看着她,也拿起筷子吃面,却品不出江南那般的美味来。
江南端起面碗,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汤,满意地肚子擦擦嘴,笑说:“谢谢你,易飞。”
易飞抬头,还没说话,江南又继续说:“明天是我生日。”配之憔悴的一笑,直戳易飞心间柔软的一角。
“难得今年生日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长寿面。”江南笑得虚弱,电话却忽然响了。
第37章
江聿森听见江南在那头软软地应了一声,紧张了两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生日快乐!”他揉揉太阳,不在声音里透出一丝疲劳。
江南只低低嗯了下,就按住话筒开始抽泣。
江聿森还在那头说着:“好几天也不见你来检查我工作,是不是工作很忙?听说郭郭前两天又回了y市。明天就是你生日了,今天有没有吃面?以前你总是忙,加班时候把方便面当成长寿面。原本想去给你做面的,可是临时开会,没顾得上。江南?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
他声音稳冽,语调关切自然,江南已经从饮泣转为泪流满面了。“江聿森,谢谢你。”然后她就合上了手机。
江聿森莫名其妙地看看电话,不解江南为何听上去并不高兴。陈瑟敲门而进,“江董,这是今天会议的备忘录。”江聿森接过来,继续埋首工作。
江南挂了电话,伏在桌上哭了许久,哭得易飞心酸酸涩涩的,他拍拍江南的肩,忍痛说:“我们回上饶,也许还能赶上晚班的飞机回去。”
江南坐上回b市的飞机时,才觉出易飞的异常沉默来。她勉强地冲易飞笑笑,想说对不起,却张不开口。
回去。
江南想到这个词汇时,有种郁拨云见日的明朗。
可是,回去哪里?回去做什么?
江南冷静下来,知道这是一个很实际的事实。江家财力雄厚,在她名下的地产、股票、存款,凭她一己之力赚得的,仅仅是九牛一毛。她怎样面对这不该属于她的财富?钱财这些身外之物还在其次,她要如何面对江聿森?她要怎样同从前一样从容笑着接受江聿森那无私体贴的关心?
江南绝望地将脸埋在双手里。她想做一只鸵鸟。
出了机场,易飞说要送她,江南摇摇头。她第一时间要去江聿森家,如何敢让易飞送呢?
等上了出租车,江南犹豫了下,还是让司机去玫瑰庄园。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深夜探访,只想着自己这般急急的回来便是为了见他,她不能这样就放弃了。
所以,即使不知道去了要讲什么,江南还是来了他家。
江南有江聿森家的钥匙,原本开门时,她心里还在打鼓,如果在她转动钥匙的瞬间江聿森已经先她一步打开了门,她要用什么表情问候他?
开门,进屋,换鞋,一直没有人出现,江南适才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
她趿拉着拖鞋在一楼边转悠边喊江聿森,家里并没有人在的样子。她想起来,江聿森晚饭时候打电话祝她生日快乐时,说他今天比较忙的,估计这个时候还在公司吧。
江南兴冲冲跑回来却扑了个空,就好像拼尽全力挥出一拳却软软地打在棉花上,心中郁结不已。
她把自己扔在沙发上,搂过一个抱枕蹭几下,觉得好温暖、很舒适,竟渐渐合眼睡去了。
江聿森在楼上隐约听见楼下有叮当的动静,还有人语声,洗完澡换了家居服便下楼来看。从楼梯上就瞟见了酣睡的江南,他呼出一口气,原来是她。
看见她风尘仆仆的脸,难道是出外勤了?棉质鳄鱼t,松垮的仔裤,再看看门口红色的旅行背包,又像是去旅游了。可出去玩怎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疲倦狼狈呢?
江聿森蹲下身,轻轻晃了晃江南,她却只动了下身,不知嘀咕了句什么,还是不醒。江聿森不知道江南大晚上的从外面回来,不回她自己公寓却跑来他这里睡沙发。不过看她豪放的睡相,倒很解几日的相思。
他无奈地摇摇头,把江南从沙发上抱起来,只能让她去客房委屈一晚了。江南却还好,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江聿森失笑,这人怎么困成这个样子?他尽量轻轻地走,不让她感觉不适。江聿森背对着门,弯下膝盖用手肘按开门把手,分不出手去开灯,就黑一步步往前走。
乓!
哎唷!
江聿森被地上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连着江南一起朝前摔在地上。这两声都是江南发出的。乓,是她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哎唷,是她惊醒。
江聿森弹也似地从江南身上起来,啪地按亮灯,明光刺的他和江南眼瞳都是一缩。
江南痛苦地撑着坐起来,看见站在门旁、脸色慌张的江聿森,扑哧一笑,却又想起她的身世故事,笑容转瞬即逝。
他看着江南脸上飞速变幻的表情,不得要领。“刚刚是我不小心把你摔掉了,”他走近她,“怎么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去哪玩了?洗洗睡吧……”说完伸出一只手在江南面前准备拉她起来。
江南把手轻缓地放在江聿森的掌心,他的手掌温暖干燥,稍微有些男子的糙,分外踏实。
江聿森用劲一带,江南却顺势滑进他的怀里,他愈加惊惶,想推开江南,不料她却紧紧环着他,侧脸贴在他的膛,“江聿森,你别动。”她执拗地说。
他便不动,由得她,又不放心,总感觉今天的江南有心事,诡异得很。江聿森低头伏在她耳边柔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聿森觉得前热热的,好像湿了一块。江南鼻塞一样地说:“江聿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轻笑:“傻瓜,我是你哥呀。”
“如果不是了,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江南飞快地问。
江聿森语塞。他喉结艰难地动了下,“你是江南,永远都是。”
“江南不变,江聿森就也不变吗?”她抬起头,看着江聿森,泪眼中婆娑着希望。
“我会努力。”江聿森心底漫过一片汪洋,永夜中,她晶莹的眼眸便是通往彼岸的灯塔。
江南的生活并没有改变很多,只不过福克斯换成了白色的三菱越野,她接替郭郭做了团队的组长。那个冲动的暮夏夜晚,她终究是没有问出口,只记得江聿森身上有股清爽的味道,不是香水,不是须后水,只是像草地一般轻灵淡雅的阵阵若有似无。
她直以为是自己做了一个迷糊的梦,直到一天,易飞打电话约她见面,江南才醒悟,她又做不成鸵鸟了。
“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好。太累了?”易飞靠在软座上,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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