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海笑着说,你是言者无心,我是闻者有意。《+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
程司长问,我说了什么?
徐东海说,堤内损失堤外补啊!
程司长哦了一声,说,好像是有说过这话。
徐东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这就对了嘛!
程司长说,这是句俗话,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徐东海笑着说,江海省是个资源小省,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堤。山沟沟里随处可见防洪堤,八大江河的两岸也全是标准堤,还有八百多公里的海岸线上,到处都是防波堤。
程司长还是不解,他问,这些堤跟耕地没多少关系吧?
徐东海哂笑着说,关系大着呢,我们粗略统计了一下,单是沿海防波堤外的围垦土地面积就比整个洄蒲新区的面积还要大,这还不算远期规划,如果加上远期规划,估计抵得上三个洄蒲新区了。我说要谢谢你,这可不是一句客套话,而是肺腑之言。要不是提醒,我还真不知道上哪里找置换的土地呢!
权力在某种程度上,就等同于利益。程司长在洄蒲新区规划用地上设卡,往好里说,是履行职责,保护耕地,往坏里说,就是伸手向地方要好处。杨德水想,程司长拿耕地置换说事,无非是卖关子,言下之意是说,这事很棘手,你们看着办吧。他很聪明,关子就是挡箭牌,就是护身符,有了这道关子,可谓进可攻,退可守。事情办成了,他姓程的当然功不可没,万一办砸了,也不用担什么责任。
估计程司长肠子都悔青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那我先恭喜你了。
徐东海说,还要老乡你多多玉成才行啊!说完,又要敬程司长酒。
自己有言在先,他不好再找借口拒绝,便装出一副热心肠,说,那是毫无疑问的。说完,两人干了各自杯中的酒。
接下来的话题,就轻松多了。大家一边吃菜喝酒,一边聊天。期间,徐东海问了一些具体操作细节。据杨德水判断,徐东海所问的绝大部分问题,他本人心中应该早就已经有标准答案了。但是,徐东海还是乐当小学生,不耻下问。
官场中人经常把难得糊涂四个字挂在嘴边,可什么是难得糊涂,恐怕很少有人真正理解。难得糊涂最早出自清朝大诗人郑板桥之手。他在“难得糊涂”字幅下,有他题的一行款跋: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着,退一步,当下心安,非图后来福报也。这行款跋,是郑板桥对“难得糊涂”的解释,也是他处世哲学,既然无力与官场黑暗势力抗争,不如干脆撤手不管,以求心安。他在写了“难得糊涂”的字幅,不久便辞官归隐。
现在,更多的人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是难得糊涂,结果不是随波逐流,无所作为,就是丧失原则,同流合污。徐东海却赋于了它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假糊涂,真难得。为了实现既定的目标,他可以装糊涂,甚至可以装孙子。
徐东海不愧是克难专家,攻坚能手,正是他的低调做人,换来了高调做事。在他的淳淳善诱下,程司长终于放下了京官的架子,有问必答,颇有倾囊相授之意。当然,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老官僚这样做,也是形势所逼,送顺水人情罢了。
杨德水想,此时此刻,翁梁龙和梅心的心情应该跟自己一样,对徐东海的睿智、老练和从容淡定着实佩服得紧。从一开始,他就精心设下了一口温柔的陷阱,等待对方心甘情愿地往下跳,并且陶醉其中,乐享尊荣。更难能可贵的是,徐东海自始至终都表现得那么儒雅,那么忍辱负重,那么举重若轻,即使在程司长管他叫老弟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快。他就像美籍华人武侠小说作家萧克笔下描写的绝世高手,无门无派,功夫深不可测,心智超凡入圣,一腔热血豪情全淹没在深邃的眼眸之下,从不外露于人。
按照程司长的意思,只要徐东海以江海省人民政府的名义向国土资源部打一份专题报告,并附上洄蒲新区耕地占补平衡计划书,他这一关就算通过了。
徐东海当然是“感激不已”,又连敬了对方三杯酒。临分别的时候,徐东海拉着程司长的手,动情地说,老乡,太谢谢你为我出的金点子,要不,真不知道如何破解这个大难题!我代表江海四千八百万人民,谢谢你,真诚地邀请你来江海作客。
程司长也被徐东海的热情所打动,深情地说,有机会,我一定要专程去江海看望您。
徐东海亲手把装有鸡血石的礼盒递到程姓司长手上,说,一点心意,还望你笑纳。
程司长说,你我是老乡,这见外了吧?
徐东海说,礼轻情意重,你要是不收下,那才见外呢!
程司长说,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听你的。说完,又主动跟梅红、翁梁龙和杨德水三人握手言别。
四人把他送上出租车,才返回房间休息。翁梁龙主动提出与杨德水拼间。
杨德水安排好徐东海后,回到自己房间,进门第一句话就问,你怎么对洄蒲新区建设感兴趣了?
翁梁龙说,商人嘛,哪里有钱赚,哪里能赚大钱,就往哪里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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