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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九卷（3）

大家各司其职，非常有序。《+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根据杨理康介绍，公司的管理完全按照国际标准进行，所有员工都在乌克兰接受专业培训，经考试合格后才能上岗工作。参观公司大楼的时候，杨德水仔细注意了一下，公司的各类管理章程非常具体详细，连鲟鱼体检都有明确的时间规定。

参观完后，给人的总体印象是规模宏大、绿色环保、管理规范、操作严谨、效益明显。可以说，巨鲟开发公司是充分挖掘当地自然资源，因地制宜，发展特色经济的一个典型，对全省各地，特别是山区县，如何走出一条符合当地实际的发展道路，提供了宝贵的借鉴经验。按照杨理康的设想，公司的下一步重点是发展鲟鱼深加工产业。目前，公司以原材料出口为主，赚的是辛苦钱。而国外公司经过加工，做成成品后，价格要翻上几翻。以鱼籽为例，杨理康的出口价，一公斤仅五千元左右，而国际上鲟鱼鱼子酱的普遍价格在两三万元，有的甚至达到五万元，中间的加工利润可想而知。

参观途中，他们碰到了阳岗县县委秘书长涂文琼。她带着县党建办的三名同志与开发公司的几名工作人员一起在整理党建台帐，查漏补缺，逐一进行登记，并提出整改要求。看来，各项工作都进行得有条不紊，杨德水很满意。看完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地方选对了。他相信，不管是徐省长，还是中央首长，看过万屿湖巨鲟开发公司后，肯定会有跟自己一样的感受和触动。

杨理康要留一行人吃午饭，被杨德水婉拒了。他们刚走出万屿湖巨鲟开发公司大门，吴友能赶过来了。一见面，他就问杨理康，杨总，你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杨理康笑着说，我是被检查对象，你这话我不好回答呀。说完，看着周宗秀和杨德水。

周宗秀没有替杨理康解释，反问吴友能，陈书记走了？

这话听起来简单，潜台词却很丰富，意思是责怪吴友能来迟了。看来周宗秀对吴友能临阵脱逃，没有陪自己检查工作，很有些看法。

吴友能愣了一下，没答话。

杨德水替杨理康做了回答。他说，杨总这边很好。说完，又问吴友能，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他所说的情况，自然是指岭东矾矿矽肺门处理。吴友能说，报告杨处，一切都按你的要求进行了落实，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妥善解决。

这一问一答，在旁人听来就像打哑谜，根本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周宗秀也是一头雾水，茫然地看了看杨德水，又瞅瞅吴友能。

离开巨鲟开发公司，一行人又去了万屿湖。万屿湖的情况要简单许多，主要是看看码头，敲定上船的地点。至于游船的行进路线，已经基本敲定。中央首长的行程十分紧凑，不可能长时间在此逗留，初步安排在水面开阔的云景疼上走一走看一看。从码头到云景疼也就是二十几分钟的船程，一个来回，再加上观景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半小时。具体怎么安排，还得等鱼场落实后，才能确定。

看过码头后，杨德水提了个建议，在台阶下的沙子路上铺一层红地毯，既防滑，又显得隆重。吴友能当场就把这项任务分派给旅游公司，要求地毯必须是全新的，而且路上要铺，船上也要铺。

时间已过了12点，踏勘工作还剩登疼检查一项没有完成。吴友能建议大家在船上用午餐，这样既不影响工作，也顺便饱阅一下万屿湖的湖光山色。马不停蹄地跑了这么多路，杨德水也觉得有点累，便欣然接受了吴友能的建议。他戏言，好啊，咱们先享受一下中央首长的待遇。

他这话并不完全是玩笑。他们所乘的“伯爵号”游轮，是万屿湖里最好最豪华的一艘游轮，也是江海省内陆湖泊最大的游船。它一共有六层甲板，5652总吨，船长70米、宽18米，载客量近500人。除了船大外，软件设施更是一流，完全按照四星级宾馆的标准配备。中央首长来视察，铁定安排在这艘游轮上。

登船后，大家来到了甲板上，坐在观光椅上欣赏风景。虽然是初冬，今天的天气却很暖和，头顶上太阳高照。万屿湖的风光很美，天空一片湛蓝，万里无云。脚下的湖水，波光闪着金辉。远处的群山像忠实的卫士，守卫着这方宁静的土地。冬日的太阳，没有半点苍白无力之感，辉煌与湖光相应，简单而洁静，不需多想，此刻享受清表的空水、水和阳光就足够了。也不需要费心去琢磨什么，目光淡定在飘游在湖面上的万屿之间就足矣；甚至不需放眼欣赏，任凭身心泛舟于碧波青山间，沾水之灵气，山之仙趣，日光之和熙，就一切超乎物外了。

因为一路检查下来，没有发现大的问题，所以大家的心情跟环境一样轻松，很随意地聊着些关心不关心的话题。游轮在湖中走了二十多分钟，务务员开始上菜。菜很简单，虽然没有高档酒店那样讲究花色搭配，但都清清爽爽，而且味道不错，原汁原味，很有特色。前后一个多小时里，服务员上了20多道菜。许多菜都是杨德水之前没有见过的，单是鱼就十有说不上名来。还有不少山珍，譬如野生石鸡、山鸡、蕨菜、石衣等，也是第一次尝到。看来，峨江市和阳岗县的领导很看得起他这个省里来的钦差大人，超常规接待了。吃得差不多了，杨德水问服务员还有没有菜。服务员看了一下清单说，还有十五道菜。杨德水一听急了，赶紧叫停。周宗秀却不依，继续让务务员上菜。

杨德水说，太浪费了，这完全没必要。

周宗秀说，杨处，你是第一次来我们阳岗，我们招待好你，完全是应该的。

杨德水说，你这不是招待，而是要撑死我。

周宗秀说，我撑谁，也不敢撑你钦差大人。你要撑坏了，那我岂不是成了第一大罪人了。阳岗的许多特色菜，你都没尝过。你看这样成吧，来一次也不容易，都尝一下。吃多吃少，我们都不做要求。

杨德水笑着说，周市长你这是要赶我走，不让我再来阳岗了。我看菜就不上了，吃不了浪费了太可惜。

周宗秀说，这不叫浪费，这叫负重工作。

杨德水说，工作，而且是负重工作？这话怎么说。

周宗秀让服务员退下后，问，你来阳岗的目的是不是为中央首长考察打前阵？

杨德水说，是啊，可这跟吃饭有什么关系？

周宗秀笑着说，关系大着哩！中央首长来阳岗考察，也要吃饭。安排好中央首长的吃饭，也是你的重要工作。你要不先吃一遍，怎么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我们这样安排，不是要撑着你，而是按照你的吩咐，做好各项准备工作，保证中央首长开心而来，满意而归。

给他这么一说，杨德水还真觉得是这么回事，便说，看来我想不撑都不行了。

周宗秀说，让我们一起撑，众人划桨好撑船啊！

杨德水笑言，你这个周大市长，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得别有新意啊！

大家有这么一句话，吃饭也是工作。不管是官场、商场，还是其他什么场合，吃饭已成了应酬最重要的活动之一。办喜事要吃饭，办丧事要吃饭，同乡聚会要吃饭，上级视察工作要吃饭，接待客户要吃饭……在中国，大概没多少事与吃饭无关。含蓄的中国人不会无端端拥抱接吻，就靠在同一盘菜里交换口水拉近感情。官场上，吃饭甚至盖过了工作本身，从手段变成了目的，像钱钟书形容的“两肩荷一口”。许多人除了吃饭与陪人吃饭，其他什么都不会了。

对杨德水而言，没有哪次吃饭，比这次更像工作了。他要一个个尝过去，再把觉得好吃的菜记下来，下次用来招待中央首长。杨德水本来对吃的东西就没有什么挑剔，什么都爱吃，再说，这里烧的菜确实都很好，样样都讨人喜欢，他还真无法分出个三六九等来。不过，这难不倒他。看了看桌面，他随口就说出了几道所谓喜欢的菜。话一出口，周宗秀、吴友能和范畅运等一帮人就纷纷夸他眼光好，舌尖上的功夫了得。杨德水只是笑笑，没有说半句话。什么狗屁功夫，自己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哪个菜讨彩，哪个菜不讨彩，看一眼餐桌上的盘子就清楚了。光盘的，说明大家都喜欢，满盘子，肯定不行。当然，桌上几乎没有空盘子，也没有无人问津满盘子，每道菜或多或少都有人吃过。但这并不影响杨德水的判断，盘里剩菜的多少就足以说明大众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