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阿媚的禀报,云紫璃面色微寒。
今儿白日里落了雪,到了晚上雪虽是停了,天气却是冷的厉害,那冬日的风,吹在脸上,像是一把生了锈的刀子,让人觉得钝钝的疼。
可是赫连远却深更半夜的,带着他那得利的手下和洪欣婉,就那么站在院子里!
他这样,说是要见她,其实说白了,不过是逼着她相见罢了!
哼!
他是吃准了她舍不得他挨冻受冷吧丰?
无澜心下了然,嘴角嘲弄一勾,对云紫璃提议道:“这天寒地冻的,冻坏了可怎么好?”
“要不,让他先进来?”
云紫璃眼帘轻抬,眸光流转的看着无澜,只眼角露出的浅笑,道明了她对无澜的调侃!
“随你!”
无澜唇角再扬,俊脸上笑容更盛,眼底却尽是晦涩:“反正他进不进来,你心里向着的总是他!”
云紫璃被他自怜自哀,像是吃不到糖果的孩子般的样子逗的扑哧一笑,轻轻掩唇,叹道:“他不过是想用苦肉计来让我原谅他,我却偏偏不让他如愿,想冻着随他去就好!”
闻言,无澜有些意外,很快便淡笑着问道:“你迟早都要原谅他的,早原谅和晚原谅,又有什么区别?”
“那区别可大了去了!”
云紫璃挑眉,侧身躺的有些累了,平躺了下也不舒服,索性又躺了回来:“我想原谅他的时候,是心甘情愿的,但是他现在这样,却非我所愿……男人啊!都是有劣性根的,我这次若趁他的心,如他的意,轻易原谅了他,这样的事情,他来日还会再犯!”
无澜听着云紫璃的话,一脸受教的点了点头。
他想跟她说,这样的错误,赫连远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
但是,话到了嘴巴,他却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心中暗道:让那贱人在外面冻着去吧,他呀的活该,关他什么事儿?
他非圣人,自然也不想当圣人!
见无澜只笑不语,云紫璃眸华微转,对阿媚说道:“他爱在外面喝冷风,便让他喝去,你只管告诉他,姑奶奶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见他!”
“……是!”
阿媚迟疑了下,见云紫璃神情坚定,一副打定了主意的样子,只得点了点头,就在她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却听云紫璃又道:“我累了,想要好好歇息,关于他的事情,不必再报!”
闻言,阿媚神情一肃,应了声知道了,便退了出去。
看着阿媚出去,无澜轻笑着问着云紫璃:“你方才唤我作甚?”
经无澜这么一问,云紫璃方才想起来,刚刚无澜要走的时候,她一时冲动喊了他的名字,想起方才那种莫名的不舍情绪,她对无澜微微笑着:“不过是白日落了雪,让你慢些走,莫要摔了!”
“放心,我会好好走路的!”
无澜深深地看了云紫璃一眼,见她神情疲惫的样子,毫不掩饰眼底的心疼,垂首取了一瓶丹药递了过去:“这是安神丸,你吃两个,能睡的更安稳!”
看着无澜递来的药瓶,云紫璃想告诉他,她从小到大是被姑婆拿各种药材泡大的,一般的药在自己身上不会起太大的作用,还有就是她身怀有孕,不想吃任何药物之类的东西!
但是,不等她开口,无澜便似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正了脸色说道:“这是方才枭山送来的!”
闻言,云紫璃神情一怔!
但是很快,一晚上思虑重重的她方才想起,她的母后让独孤煜捎了东西给她。
如此,再怔怔的看着无澜手里的药瓶,她心中已是百感交集。
这安神丸,是母后让哥哥带给她的?
想到她失踪之后,母后定然担心的厉害,可她恢复记忆之后,却为了赫连远,对哥哥避而远之,一直不曾去见过母后……
“其实……在两个月以前,我便将你有孕的消息,秘密传给了北燕皇宫!沈皇后说到了孕后期,身子沉了,睡眠也会很差,便亲自动手为你配了这些药!”看着云紫璃神情怔愣,满是复杂的神情,无澜轻轻蹙眉,往回走了几步,把手里的药瓶塞到了云紫璃手里,语重心长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你的生活可以自己选择,所以你有权决定是否留在赫连远身边,但是燕皇和沈后是你的生身父母,他们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女儿,现在身在何处,境遇如何……”
“你别说了,我都明白!”心中,似是有针在一下一下的戳着,云紫璃心痛之余,紧握了手里的药瓶,忍不住涩然苦笑:“说到底,我不过是个不孝之女……还是你想的周全些!”
“那你好好歇着吧!”
无澜再次转身向外,他脸上那温暖的笑容始终都在,可就在他跨出门口的那一瞬间,他的眸华蓦地一敛,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消失不见!
直到在门外站了半晌儿之后,他才悠悠的叹出口气!
不
管他做的多好,在他的小璃儿心里,总是向着赫连远的,纵是赫连远狡诈到让人想要抽死他,她喜欢的人,还是赫连远。
如今,赫连远来了,也该是他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
屋外,寒风凛冽,赫连远身着大氅,静立院中,犹如一座精琢而成的雕塑一般。
看着无澜从屋里出来,他眸色微敛,唇角露出浅淡的笑意。
迎着他的浅笑,无澜一步步上前。
离得赫连远近了些,扑面便是浓郁的酒气,无澜微眯着眼睛,看着在笼光下一脸潮红的赫连远,不带多少情绪的说道:“阿远,算计来算计去,小心弄巧成拙,得不偿失!”
赫连远皱眉,看着无澜笑:“我不知你此言何意?”
“不知便罢了!”
无澜看着他的笑,便恨不得给他一拳,愣着脸如是甩了他一句,脚下步伐不停:“我只怕你白白挨了冻,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赫连远脸上的笑微冷了下,眼看着无澜就要走到自己面前,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赫连远清越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不管怎么说,过去几个月,我该谢你!”
无澜闻声,又向前走了一步,与赫连远以相反的方向并肩而立:“我照顾她,不是冲着你,所以……你也用不着谢我!”
赫连远淡淡笑着,望向云紫璃的窗口:“便是如此,我还是要谢你!”
“随便你!”无澜凤眸微眯着,偏头看向赫连远,余光扫过跪在赫连远身后的洪氏兄妹,他面露鄙夷的冷冷说道:“赫连远,我对她,比你对她好,她之所以选择你,不过是你比我多了幸运两字,但是幸运也有用完的时候。这一次,是最后一次,若是下一次,你再惹她伤心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留在我身边!”
“好一个不惜一切代价!”
赫连远转头,看向无澜,见无澜面色坚定,不似说笑,他心中暗叹,自己到底有多差劲儿,先是独孤煜,又是无澜,一个两个的全都对他放着狠话!
看来,以后对他要看紧他的小丫头,否则这一个两个虎视眈眈的,保不准什么时候就真的把人给抢走了。
心中危机意识加强,他深吸一口气,对无澜郑重说道:“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谁知道呢!”
无澜邪肆一笑,大红色的袍袖一甩,抬步离去。
夜,已深。
冬夜寒凉。
正是最冷时。
***
暖室内,云紫璃正在床上来回烙着煎饼。
自从怀孕的月份大了之后,她的睡眠,便越来越少了。
无澜走后,一身疲惫的她,躺在床上,又一次失眠了。不停的辗转反侧,来回挪动自己笨重的身子,她想要找个可以尽快入睡的姿势。
但是……
无数次,她只要一闭上眼,白日所发生的一切,便如走马观花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不停流转。
无澜的执着,洪寿的野心,洪欣婉的得意,和赫连远抱着洪欣婉时的万份柔情……
时间,在渐渐的流逝。
她的脑海中却仍旧一片清明!
辗转过身,望着紧闭的窗棂,她知道,只要自己起身立在窗前,便可以看到赫连远。
但是她却生生忍住了起身的冲动!
她爱他,不假!
但是也怨他!
更为一直被她拒绝的无澜不值!
还有,对她自己的鄙视。
为何,无澜那么好的男人她不去爱,却偏偏在赫连远这个妖孽身上失了心?
这种情绪,很负面。
终是让云紫璃狠下心来,不去想窗外想用挨冻这招苦肉计让自己就范的赫连远,倒出一颗安神丸,和着水服下之后,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
翌日,云紫璃醒来的时候,已过是辰时。
窗外,又下起了大雪。
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雪景,她心头一滞,忙坐起身来,对门外喊了一声:“阿媚!”
“在呢!”
阿媚声落之时,推门而入,一脸关切的看着云紫璃:“姐姐可是觉得不舒服?”
云紫璃张嘴,想要问赫连远的情况,却转念一想,那人那么尊贵,多半下雪的时候就走了,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心下涩然的下了榻:“没有,我只是想问问眼下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辰时!”
阿媚上前取了冬衣,边给云紫璃更衣,边出声说道:“昨儿夜里,煜太子除了差人送来了安神丸,还差人送来了些吃食,吩咐今早热来给姐姐用。”
“哥哥从来最知我的口味,今儿我们可以大饱口福了!”
云紫璃轻笑着穿了穿好了衣裳,披散着长发坐在梳
妆台前,对阿媚吩咐道:“去取些药水来!”
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因为戴的时间长,是以特殊方式固定的,若是取下,需用特殊调配的药水。
如今,既是她的身份已经明了,那么这张人皮面具,便也用不着了。
不久,阿媚取了药水来,云紫璃将药水均匀的涂抹在人皮面具上,等了片刻后,方才将面具轻轻揭开。
菱花铜镜里,清丽容颜尽显,剪水秋眸中波光流转,云紫璃洁白的柔荑抚上眉梢,看着镜中自己,嘴角溢出一抹浅笑,眼神稍显迷离。
女为悦己者容!
她的这张脸,继承了父母全部的优点,自小在北燕便是出了名的倾城姝颜!
此刻,深深凝视着自己的容颜,云紫璃不禁讪然一笑。
虽然,她不喜欢洪欣婉,但却不得不承认,洪欣婉与她生的,真的极为相似。
若非十分亲近之人,只怕真的会被洪欣婉给蒙骗过去。
可是赫连远却知道,洪欣婉并不是他!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开口就问洪欣婉的名字!
想到这一点,云紫璃忽然觉得,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些许。
身后,阿媚正在替她挽发。
看着云紫璃的神情,从欣悦到凝重,再到慢慢松弛,她默不作声的勾了勾嘴角,将发髻固定好后,轻声询问着云紫璃:“姐姐看看,怎么样?”
阿媚今日为她梳的是坠马髻,配以她绝色的容颜,看上去雍容中透着几分清雅,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云紫璃看着镜中美人,含笑抬手,轻轻抚触阿媚刚刚固定好的髻团,一脸的浅笑:“你梳头的手艺,是越发精进了!”
“多谢姐姐夸奖!”
阿媚毫不谦虚的笑着,刚扶了云紫璃站起身来,便见孤星一脸凝重的进了门。
“怎么了?”
孤星素日,十分的沉稳,如今她一脸凝重,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孤星朝着云紫璃恭了恭身,一脸为难道:“禀主子,端王爷方才在外面昏倒了,您看……”
“你说什么?”
云紫璃一直以为,赫连远早就回去了,眼下听孤星说他在外面昏倒了,她一时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早就回去了吗?”
“没有!”
孤星摇了摇头,对云紫璃道:“端王爷从昨夜开始一直站在院子里,这都整整一夜工夫了。”
闻言,云紫璃心下一紧,抬步便向外走去。
阿媚见状,忙快行两步,跟上她的脚步:“姐姐走慢一些,莫要摔了,王爷不会有事的!”
云紫璃听到了阿媚的话,但是却充耳不闻,边往外走,边问着孤星:“他人呢?现在还在外面冻着吗?”
“已然抬到西厢了!”
孤星回了一句,云紫璃已然出了门。
门外,极冷。
洁白的雪地上,洪寿和洪欣婉兄妹二人,全都冻得脸色发紫,不停的哆嗦着。
远远地,见云紫璃被阿媚和孤星簇拥着出来,洪寿脸色变了变,想要看清她的脸,却被阿媚挡的死死的,他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又因胸口的伤,和整整一夜的严寒,只能哆嗦着嘴唇,半晌儿只嘟囔了句:“王妃……”
洪欣婉被冻了一夜,此刻早已精神崩溃了。
此刻听洪寿喊了声王妃,她顺着洪寿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云紫璃被阿媚和孤星簇拥着消失在西厢门口的背影,她心下大急,不禁开口喊道:“王妃,念在我哥哥曾收留您的份儿上,您就饶了我们兄妹二人吧!”
闻声,刚刚走到西厢门口的云紫璃脚步蓦地一顿!
彼时,孤星已然打起了帘子,见云紫璃停下脚步,不禁轻声催促:“主子,外面太冷!”
“是太冷了点儿……把他们兄妹,先带到前厅去,待会儿我自有计较!””云紫璃轻叹一声,回头冷冷地看了眼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洪欣婉,眼底精光一闪,看了眼已然打了帘子的孤星,对孤星吩咐一声,抬步迈过门槛儿。
西厢房里,炭火烧的正炽。
榻上,赫连远面无血色的紧闭着双眼,榻前,二文正面色凝重的替他把着脉。
云紫璃行至榻前,伸手覆上赫连远的额头,感觉到手底下惊人的烫意,她心头不由一震!
半晌儿,见二文结束诊脉,她忙蹙眉问道:“王爷的身体不是很好吗?何以身受重伤的洪寿没事,盈盈弱弱的洪欣婉也没事,反倒是他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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