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朕不能这样对你?”
萧染儿的尖叫和她有恃无恐的言语,让赫连远瞬间便紧皱了眉心,声音如寒冬烈风一般,冷的让人浑身颤抖:“你污蔑皇后,如今又对朕无礼,朕倒是觉得,对你太过宽容了!”
“皇上!”
萧染儿见赫连远如此,心中惊觉大事不妙,眼看着赫连远的脸色越来越沉,她有些慌乱的尖声叫道:“皇上……臣妾……臣妾……”
蓦地,打断萧染儿的声音,赫连远再次开口:“萧染儿自今日起,打入冷宫!来人,把人带下去!丰”
“不——”
若说,前一刻,萧染儿是尖叫出声,那么此刻,看着几个年长的宫人朝着自己走来,她就是扯着嗓子,不管不顾地喊道:“我萧家有从龙之功,为皇上立下汗马功劳,皇上如何能如此待我?尽”
挣扎着想要摆脱几个宫人的钳制,她尖叫着,嘶喊着,总算将心里的话喊了出来。
听到她的喊声,赫连远的脸色,瞬间黑沉如锅底。
“赫连远……”
眼看着不管自己如何挣扎嘶喊,赫连远却始终不为所动,萧染儿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眼看着高高在上的赫连远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心中涌起无限悲凉与恨意:“赫连远,我为了你,不顾身份,甘心为妾,我萧家男儿,为了你杀场鏖战……你怎么……怎么可以如此待我?”
“你与朕为妾时,可曾想过,朕到底想不想要你?你萧家男儿为过效忠,那是应当应分!你在宫中嚣张跋扈,污蔑皇后,对朕无礼,朕将你打入冷宫,已是从轻发落!”
赫连远对萧染儿冷哼一声,看着萧染儿看着他的眸子,慢慢归于寂灭地被架了出去,他冷冷地转了视线,看向身侧的云紫璃。
云紫璃迎着他的视线,面上神情不显,却不禁在心中暗叹了一声。
这萧染儿从小嚣张跋扈惯了,不曾去顾忌身为上位者最忌惮的是什么!
萧家,便是再如何立下汗马功劳,那也是身为臣子该做的。
同样的,他们付出了,所以才会有现在这般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好日子。
他们该恪守君臣之礼,而不是如萧染儿这般,妄想将功劳凌驾于皇权之上,如此便是有再大的功劳,也总有被帝王厌弃的一日!
处置了翠儿,命人给下方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如烟包扎了伤口,然后送了回去,云紫璃命阿媚摆了膳,同赫连远去了花厅。
膳桌上,基本都是以云紫璃的口味为主。
由着赫连远将她最喜欢出的菜色夹到碟子里,云紫璃静静地看着赫连远。
“想问什么,直接问了便是!”
赫连远停了手里夹菜的动作,抬起头来,迎上云紫璃的视线,淡淡勾唇:“你这样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我会想歪的……”
“呃……”
云紫璃抽了抽嘴角,看着方才在外面冷冽,如今在这里却有些赖皮的妖孽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说,萧染儿还不能动吗?你今儿怎么……”
“她看你的眼神,恨不能吃了你,我怎么还敢留她?”
赫连远冷哂一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见云紫璃仍旧看着自己,他薄唇紧抿了下,淡淡说道:“今儿早朝,萧敬跟朕提起,说是后宫空虚,如今你有孕,萧染儿受伤,道是有意送她弟弟家的嫡女进宫……”
“萧怜儿的姐妹?”
云紫璃蹙了眉,眉目微冷:“皇上是怎么说的?”
赫连远已然封了萧染儿为萧妃,萧敬却仍旧如此,看样子是仍然对后位不死心啊!
想必,这萧怜儿的妹妹,应该比之萧染儿,也懂规矩的多吧!
“他当我这后宫是菜园子吗?谁想进就能进的?”赫连远不悦挑眉,眼底微冷,“那萧怜儿如今是赫连堂的王妃,萧家又要把她的妹妹送进宫来,姐妹对兄弟,他这是在恶心谁呢?”
“恶心皇上呗!”
云紫璃幸灾乐祸的送了赫连远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故意气哼哼的说道:“我道是你对付萧染儿,是顺了我的心思,一心为了我,谁成想是因为萧敬恶心你,你才想着为自己报仇的!”
赫连远不由失笑,他这么做,一是不给萧染儿伤害云紫璃的机会,二则给萧敬提个醒儿,让萧家知道,他赫连远可不是泥人儿!
可云紫璃说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看着赫连远失笑摇头的样子,云紫璃微一思忖,挑眉问道:“赫连澈之,你跟我说实话,萧染儿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对她又极是宠爱,难道就没有半点感情?”
闻言,赫连远抬眉,笑吟吟的看着云紫璃。
“怎么?吃醋了?”
吃醋吗?
当然吃醋了!
云紫璃只要一想到在自己失去记忆的那几年,赫连远最宠爱的人是萧染儿,这心里就跟百爪挠心一样,难受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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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吃醋了,怎么地?”
十分大方的承认自己心中的感受,云紫璃伸手,在赫连远健硕的胳膊上拧了一把,“赶紧从实招来!”
见云紫璃大大方方的承认她确实是吃醋了,赫连远眸光璀璨,脸上的笑容更明朗起来。
伸手抓住她施恶的小手,他轻轻把玩着,笑意深邃:“她当初入府之时,正是我寻你不到的时候,并非心甘情愿。而她之所以入府,是她一意孤行,我若真的愿意,又岂会在父皇施压下,只许她一个侧妃的位子?我心不甘情不愿,表面做做样子也就算了,怎么可能去宠爱她?”
是啊!
算算时间,那个时候,她生死为卜,赫连远怎么可能会愿意接受萧染儿?再者,萧染儿那个时候,为了入端王府,不惜让萧敬去求了先帝赫连飏,是赫连飏下了圣旨,才成了赫连远的侧妃。
赫连远不可能连续四年去宠爱一个逼着自己娶她的女人。
“你不可能去宠爱她,可她在王府里却是最为得宠,连她自己都这么认为……莫非……”心思转了转,云紫璃忽地紧皱了眉心看着赫连远:“你……”
“聪明的小丫头!”
赫连远凝着云紫璃精光闪闪的眸子,知道她定是想到了,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他轻笑着说道:“端王府侍寝的女人都知道,你夫君我有个嗜好,侍寝之时,屋里的灯必是全灭的,也就你只知道吃醋,什么都不知道。”
“我又没有侍寝过!”
云紫璃咕哝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里顿时舒坦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想到萧染儿心心念念要跟了赫连远,却落得如此凄凉下场,她心中又忍不住唏嘘起来。
赫连远这个男人,对萧染儿是真的薄情。
可是,她愿他对天下女人薄情,只对自己多情,如此最好!
公事,总是多到处理不完。
用过膳后,赫连远便又回了御书房。
阿媚扶着云紫璃回了寝殿,却未曾服侍云紫璃小睡,而是再次提议,到御花园去走走。
云紫璃眼下心情很好,心想着月份越来越大,该多多活动才好生,又想到早前在御花园的景色,她便又动了要出去走一走的心思。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如烟入宫之后,住进了锦华宫。
被人送回了锦华宫的她,仍旧沉浸在不久前赫连远发落萧染儿的噩梦之中,想到萧染儿专宠多年,赫连远说打入冷宫就打入冷宫了,连她身边的翠儿也难道厄运,如烟头疼脸疼之余,脚底下也跟着发起软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
萧染儿身后有萧家那样的倚仗,还说贬就贬了,她身后无依无靠,日后在这皇宫过活,只怕要如履薄冰,不能走错一步!
让自己的贴身宫人送走了承乾宫的人,她脚步虚浮的进了自己的寝殿。
然,她才刚刚踏进寝殿门口,便忍不住神情一怔!
因为,在寝殿中央处的锦榻上,有一男子,身着绛紫色锦袍,早已等候她多时。
“你……”
看到男子,她嘴唇轻颤了颤,单薄的身子,抑制不住的轻颤了起来。
男子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来,在睇见她伤痕累累的模样时,眸光微微闪动了下,却又很快归于寂灭,不冷不淡的开口问道:“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我……”
如烟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双眸之中,此刻是忍不住的氤氲,她心弦轻颤着,压下想要逃离的脚步,一步一步上前:“您怎么过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
男子俊眉高高挑起,唇角勾起的弧度透着几分邪肆,起身便行至如烟身边,拉着她往里走,“以前,你在端王府的时候,你我可是日日相见的,这阵子不见,我都快想死你了,你难道不想我吗?”
如烟脚步一顿,用力甩开男人的手:“安王殿下请自重!”
没错!
这个忽然出现在锦华宫的男人,正是安王赫连堂!
“自重?
赫连堂的声音清冽,语气里却带着深深的嘲弄,连称位也跟着变了:“你在本王身~下承欢的时候,怎么不让本王自重?”
如烟闻言,心下好似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凝。
半晌儿,她苦涩的抬起头来,满是哀求的看向赫连堂:“那个时候,您是皇上,而如今的皇上,却逃亡在外,您想要如何,便能如何,可是现在不同了……”
“现在有什么不同?”
赫连堂凝着如烟苦涩哀求的双眼,冷笑着问道:“只要本王想,想要什么时候来见你,照样可以什么时候来见你!”
“不一样的!”
如烟摇头,眼泪滚落:“现在您是安王,而我是皇上的女人,若让皇
上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他赫连远不过鸠占鹊巢,终有一日,我会夺回那个本属于我的位置!”赫连堂冷冷看着如烟,见她紧咬着朱唇,不停落泪的样子,眸色沉了沉,却是轻轻伸手,抚触着她受伤的额头和侧脸,嗔怪道:“璃儿,你该知道,我最看重的就是你这张脸,却为何不好好护着?伤成这样,你一定很痛吧?”
听到赫连堂对自己的称呼,如烟整个人都不好起来。
璃儿!
她的本名,确实唤作璃儿。
可是眼前男人口中唤着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他,同赫连远一样,把她当成那个女人的替身。
所不同的是,赫连远从来没有碰过她,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日没夜的占有着她……
几近发泄!
毫不怜香惜玉!
“璃儿?”
半晌儿,等不到如烟的回答,赫连堂沉眸,钳制住她的下颔,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睇见她泪眼中的无尽晦涩,他哂然笑问:“怎么?你不想见到本王?”
“没有!我只是害怕,会被人发现!”
如烟心中暗恼,却不敢反抗,只得别扭的扭过头去,躲开了他的手,然后快步自他身边走过,在主位上坐下身来。
“本王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被人发现?”
看着如烟坐下身来,颇有几分云紫璃的味道,赫连堂心情不错的重回锦榻坐下身来,伸手端了边上的香茗,他喝了一口,微点了下头,抬头问着如烟满脸的伤,眼底阴晴不定:“方才去哪里了?”
“皇后娘娘那里!”
如烟此时也觉得口干舌燥,知道赫连堂的问题不能不答,她如实回答之后,也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听闻她去了云紫璃那里,赫连堂双眼微眯了下。
“皇后娘娘,可有为难娘娘?”
抬手将茶杯放下,随手摩挲着茶杯上的花卉,他看着如烟的眸色,透着几分莫名的关切。
“没有!”
看着他眼中的担心,如烟苦涩的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她凝神看着他:“她不只没有为难我,还替我解了围,发落了萧氏!”
“什么话?!”
摩挲着茶杯的手微顿住,赫连堂迎着如烟的视线,等着她的后话。
如烟抿了抿嘴,没有提自己真实身份的事情,而是有所选择的将她认罪之后云紫璃给萧染儿挖了坑,赫连远发落萧染儿的事情说给了赫连堂。
赫连堂愣了一下,随即眼神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了然之色。
他印象里的云紫璃,清冷,淡定,虽然双眸之中,永远都写着从容二字,但是骨子里却像是只小狐狸,曲意奉承信手拈来。
他一直都知道,她美的不可方物,所以才一心想要得到她,却从未想过,自己的一念之差,她成了赫连远的女人,如今更成为大吴王朝的一国之母。
心驰神往的回想着跟云紫璃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赫连堂眸色起起伏伏,情绪不定地收回摩挲着茶杯的手,他忽地抬头看向如烟,眼神透着冷冽之意:“前几日,你去挑衅萧染儿一事,是母后的手笔吧?”
闻言,如烟低垂了眼睑,轻点了点头。
见状,赫连堂脸色微沉,看着如烟的眸子,却是无温无波:“你该庆幸,这一次六公主没有得手,云紫璃安然无恙,否则的话,本王现在便会杀了你!”
闻言,如烟心下一惊,险些洒了手里的热茶。
想不到事到如今,这个男人竟然还舍不得云紫璃受到伤害,她心里惊疑万分,不禁颤抖着出声问道:“可是,那是太后的意思,我没办法忤逆……”
闻言,赫连堂微微一笑,目光温煦地抬眸对上如烟泪汪汪的眸子:“你不能忤逆,但你可以告诉本王,到时候本王自有决断!”
“是……”
如烟低垂着头,眸子轻闪了下,并未多说什么,一副逆来顺受模样。
赫连堂见状,想起云紫璃那双灵动的眸子,顿时觉得索然无趣,转而对门外唤了一声:“秀秀!”
“奴婢在!”
随声而至,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宫人,那宫人在赫连堂身侧站定,轻福了福身,然后又朝着如烟福下身来:“奴婢秀秀,参见如嫔娘娘!”
“这……”
看着眼前的秀秀,如烟犹豫了下,故作不知的看着赫连堂。
“秀秀是本王的人,以后跟在你身边!”
赫连堂看着装作不知的模样,眉梢轻动着如此说了一声,便从锦榻上站起了身:“以后有关皇后的事情,你可以让秀秀给本王传递消息!”
如烟闻言,也跟着站起身来,心中苦笑着点头应了是。
赫连堂早已腻烦了她这种逆来顺受的模样,冷冷的撇了撇唇,便转身向外走去。
看着他离去,如烟身上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啪的一声断裂开来。
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看着早已空空如也的门口,她不禁凄然一笑!
赫连堂眼底的厌恶,她如何看不出来。
可是,便是看出来,她又能如何?
如今,她的命,低贱到了极点,谁想要便能拿去。
可是云紫璃呢?
她却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不只赫连远捧着,连赫连远的敌人赫连堂也痴迷着,哪怕失了江山,他却仍旧不死心惦记着她……
如烟不明白,为何她跟云紫璃生的几分相似,命运却如此不同!她讨厌这种无力控制的感觉,想要逃离,却不知哪里是出口!
她要摆脱!
她一定要摆脱这样的日子!
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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