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个大大的客厅,两组沙发分列摆开,米黄色的皮沙发,中间是棕色的茶几,米色的沙发上,竟还有橙色的靠垫,散放在沙发上,显得舒适怡人。
落地窗,米黄的窗帘打开着,白色的窗纱垂着地,靠窗子还有一套两个的单人沙发,中间一张圆几,上面有一部电话,一个花瓶,与茶几上的花瓶是一套,里面是新鲜的花朵,仿佛还带着水滴。
客厅的沙发对面,就是一台LED电视,电视开着,但客厅里没人。
苏静和听到那些说话的声音,是从里间的病床那里传来的。
就在她在这里犹豫的时候,陈宇峰走回来了,见她还站在这里,有些奇怪,就顺着她露出的缝隙向里看着。
可是,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里间的病房,露出床的一角,好像还有挂着输液。
“怎么不进去,在这里看什么?”陈宇峰笑着说。
听到了他们这里的声音,沈浓在里面问了句:“宇峰,你过来了,怎么不进来?”
陈宇峰应了声,就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沈浓坐在床上,手上扎着输液,床前站着个小护士,穿着粉色的护士服,干净漂亮,陈宇峰心里腹诽,沈浓就是喜欢美女,连护理员都找这个养眼的美女。
小护士用手捏了捏输液中间的小葫芦,看着那药水向下滴得匀速了,才放心的点点头:“好了,有什么事就按铃!”
小护士走了出来,在外间看到了苏静和,最近来看沈浓的人很多,他父亲生意上的伙伴,她妈妈的麻将搭子,还有他那一大家子的姑姨姐妹们,更有许多的半大的男生女生,各个都打扮得时尚高贵,看着就都是些富家子。
这回这个女生倒是有些另类,一点也没有傲慢的神色,有些拘谨的站在病房门口,穿着也普通,见有人看她,就略侧了些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小护士轻笑下,绕过苏静和身边走了出去,并轻轻关上的房门。
沈浓其实早就知道苏静和今天会来,陈宇峰先征求了下他的意见,他知道她会来,虽然与陈宇峰说话还如常,其实心里却一直挂念着外间的动静。
听到她的脚步声,听到她一点点的走进来,沈浓竟感觉到一点的紧张。
直到苏静和慢慢的走到他的病房前,他才感觉到心落了地。
陈宇峰拿着一个苹果在削着,见了苏静和,就向着旁边的沙发指着:“静和,你坐,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他这个人,住病房也不是什么坏的事,吃的喝的,什么也不缺,还有美女陪着,刚你和小护士在说什么,逗得人家笑个不停的!”
后一句,却是向着沈浓问道。
沈浓也不答他的话,见苏静和坐在那里,看到她抬起头来,“你还好吧?”她终于说。
其实沈浓看到苏静和,要比苏静和见到他还要紧张,因为那天的事太丢人。
“对不起……”苏静和说,“那天……,是不是那天我……”她想说的是,是不是那天她推得他受了伤。
沈浓听到她说那天,他就一下子脸红了,“没有,是我自己,我自己碰的!和你没关系!”他忙着说。
其实那天,苏静和一下子把他推开后,他就又摔到了脚,苏静和不接他的电话,他就打给了陈宇峰,刚好那天陈宇峰和朋友们在外面玩,乱哄哄的也没有听到电话响,无奈之下,他只有打给家里,是保姆接的电话,当时他的妈妈正在家里和朋友们打麻将,听到佣人叫她,她还有些不满意,接了电话,眼睛也瞄在牌桌上,直到听到沈浓说:“妈,你快叫人来我这里,我的脚受伤了!”她才大叫一声。
入院拍片,医生直摇头,说本来就要长好的骨头,却出现的扭曲开裂,只简单的石膏固定不行了,要进行拉伸复位,真是痛苦的过程,几个人连拖再拽,疼得沈浓大叫,连丢脸都顾及不到了。
当天的晚上根本就疼得睡不着觉,连止痛的药也吃了,再也不顾忌是不是有副作用了。
他妈妈一直在一边哭,怪他受了伤怎么不和家里说,这多遭多少罪啊,哭得他心烦,还没办法赶出她去,直到爸爸从外地出差赶回来,终于将他的妻子拉走了。
沈浓靠在病床上,想着一定是自己做得太过份,上天是惩戒他的,他怎么能那样对苏静和。
如她所说的,他是不是很下流,很流氓了。
这种自责一直伴着他,前面说了,虽然外表他那样的花心,好像对女人了如指掌,其实,那不过是一些表象罢了,连初吻都是给了苏静和,之前那些恋爱,对他来说,不过是为了出去有面子,也就搂一搂抱一抱,亲一亲脸颊什么的。也许在他的心灵深处,或许有些洁癖也说不定,和女生亲吻,莫名的交唤口水,在他来说,也许一直是一件恐怖的事。
但他一直没有去细想,为什么会对苏静和产生那些遐想。竟觉得拥她在怀里,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两次的强吻,竟都有感觉。
年轻的身体反应最不骗人的。
“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放在心上!”沈浓说道,他见苏静和没了以前的气势,像个受气的小媳妇的样子,就感觉很好笑,如果不是心上有愧,他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的戏弄她一番才怪。
陈宇峰在那边看他们的情形,好像猜出了一些什么,就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怎么回事,我一直没明白,你好好的怎么会再摔倒呢?”
“你别问了,老实削你的苹果吧!”沈浓说道,看看苏静和:“期末考得好吗?”
“还好,都及格了!”苏静和说,是的,也就是还好,成绩不算出色,但也勉强的及格了。
“回家的车票买好了?”沈浓又问。
陈宇峰坐在这里莫名,就算是他的神经再大条,也感觉出来,这两个人,总有一些不同于以往的情形。
沈浓竟能如此心平气和外带温和的口气与苏静和说话,这……
根本就不像是沈浓了。
就在他们这样清清静静的坐着的时候,门响,声音先进来。
“这些,放到冰箱里,把那些水果,去拿到厨房里洗洗,给少爷摆上!”
苏静和先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气,再就是一个中年女子走了进来,身材苗条,穿得很鲜艳,黑色短裘下,一条黑色羊毛呢接金狐的短裙。
黑金两色撞在一起,感觉华丽而妖娆。
苏静和看到陈宇峰先站了起来,叫着:“阿姨”,她虽然还不知道来者的身份,但也忙着站了起来。
朱文茜早就瞧见这病房里有一个女生。
她眼睛很毒,尤其是出现在儿子身边的女孩子。
她也没有刻意去看苏静和,只是笑着回应陈宇峰的问好。
陈宇峰从小就是沈浓的好朋友,两家也时有交往,他家里的生意虽然没有沈家做得大,但他父亲是个极讲义气之人。
两家一直相处得很好。
“宇峰啊,你来了很久吗?你家里还好,你妈妈这阵子好忙的哟,叫她来打牌,总是说有事!”朱文茜说道,一边说,一边笑,眼睛似无意的向着旁边一溜,然后好像是才看到苏静和一样:“哟,这个小美女是谁啊?”
苏静和是第一次看到沈浓的母亲,她第一个感觉,这个女人很不好惹的,眼睛精明得很,脸上带着笑,却是那种皮笑肉不笑,当她看着你的时候,那看似淡淡的一扫,却如X光一样,将你从上到下,无情的扫视,看个通透一般。
沈浓看到妈妈的样子,就知道妈妈心里在怀疑什么,妈妈总是把他当做小孩子,还是专属于他的小孩子,对于围在他的身边的女生,她不说个个去了解,也差不多比侦察员还有精准的情报与调查。
他不想妈妈那犀利的眼神去探察苏静和,他忙着坐正身子,说道:“妈妈,这是宇峰的朋友!”
朱文茜的眼睛扫了下儿子,见儿子脸上无可无不可的神情,陈宇峰的朋友?
沈浓这么说,十分的高明,不说是同学,只说是陈宇峰的朋友,这什么性质的朋友,可由得他老妈去猜了。
陈宇峰在一边,十分精明的配合着沈浓,他笑着对苏静和说:“静和,你和我一样叫阿姨吧!”
苏静和规矩的道了声阿姨好。
朱文茜果然就被他们误导了,拉过苏静和的手:“哟,真是个文静的丫头,宇峰这朋友找得还靠谱,不像我们沈浓,朋友一堆,不知道都交了什么人?”
苏静和被她拽住了手,有些不习惯别人这样的亲昵,好在朱文茜知道她是陈宇峰的“朋友”后,倒不用那种厉害的眼神盯着她了。
沈浓放心了,却又一想,自己心虚什么,自己本来就和苏静和没什么的,为什么下意识的去撒谎。
朱文茜热情的叫陪同来的佣人洗水果,端出来给苏静和他们吃,又问了苏静和的专业,功课如何,家在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
前面的,苏静和还能顺当的回答她,到后面,提到家,提到家里的人。
苏静和淡淡说句:“我不是这里的人,是T城的!”
并不曾提到自己的家里人,沈浓在一边感觉到她的推却,他忙着说道:“妈妈,你这是干嘛,查人家户口啊?”
“噢,看看,我家宝贝生气了,看看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能摔跟头,你们看看他,就知道和我发脾气,这有了病有了灾的,还不得靠家里!就把他能的,偏要出去租房子住,我本来给他雇了个工人,定时去他那个公寓里做家务,听说这阵子,还给人家放了假,他这不是摔脚,我还不知道,你们说,他是不是还没有长大啊,就让人不省心!”朱文茜说道,她心里一直把儿子当成小孩子一样,当初孩子小时,她的老公,就是沈浓的爸爸沈建安一直在忙着生意,那时条件也不算很好,她就辞了正式的工作,专心养子,后来,生意做得大了,她也就没有回到那个国营企业上班,人一闲下来,精神上没有寄托,就迷上了麻将,还有一个,就是粘着儿子,总感觉,儿子是比老公还要与她亲密的人。
在她的感觉里,在老公出外打拼那些年,就她和儿子两个人在家里相依为命,有钱了,老公又常有外遇,她在精神上,更是依赖于与儿子这份亲情。
所以,不论是谁,只要出现在儿子身边,形迹可疑,她总是费尽力气去打探。
所以,就算沈浓长大了,她也还是宝贝宝贝的叫着他,还在心理上无法接受,儿子会成长为不依赖于她的个体的、另一个人的这个现实。
苏静和虽然听不习惯沈浓妈妈那样拿腔拿调对着沈浓时的样子,她叫宝贝的神情与声调,足以让人掉鸡皮疙瘩,但苏静和却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好笑。
甚至,她有些嫉妒,嫉妒有个妈妈,会这样的疼爱自己的儿子。
她递到自己手上的水果,晶莹剔透,这个时节,还有这样大的李子,轻轻的咬一口,真好吃,苏静和抬头,看到沈浓的妈妈把水果递到儿子的手上,被儿子推开,有些失望的,朱文茜摸了摸儿子的头,也被沈浓甩过一边去:“别这样!”沈浓的脸上十分的不欢喜的。
苏静和有些想叫下沈浓,叫他不要这样的对待自己的妈妈。
苏静和走的时候,就提了那些水果,是朱文茜叫她提回寝室,和同学一起吃的。
这一次相遇,沈浓的妈妈在苏静和的印象里,就是一个略有些神经质却善意而热情的长辈。
苏静和走出沈浓的病房时,隐约听到沈浓的妈妈说道:“温小姐一会儿就上来了,她说早就想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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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和是在一楼的大厅里遇到温新儿的,看到她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穿着工装的男人,那男人手里提着的花篮超大。
苏静和本来想当做看不见的,但温新儿却喊住了她:“哟,这不是我们的家庭老师吗?”口气里带着不喜欢。
苏静和很久也不曾见到她,见她还是那幅娇里娇气的样子,穿着鲜艳,像樽漂亮的花瓶,温新儿势头实足的向后一摆手:“你先上去,在病房门口等我!”
那个工人模样的人就先走了过去。
“怎么,听说你还没有被辞退啊?”温新儿说。
“新儿小姐是来看病人的吧,就不耽搁你了!”苏静和可没有和她详谈的兴致,绕过她就走。
“哼,拽什么,不过是个打工的,别以为哄好了天天,就能达到什么目的,别妄想了!”温新儿说道。
苏静和顿了下,想回头去和她分辩,但又想实在没必要在这里和她争吵,让别人看戏,就当没听到她的话了。
苏静和走到医院一层的时候,陈宇峰就追了上来。
“静和,你别介意,沈浓的妈妈就是这样!”陈宇峰说道。
“嗯?”苏静和没明白他的意思,扭头看着他。
陈宇峰爽快的笑,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他妈妈那样待沈浓很有意思,我都习惯了,沈浓因为这个原因,极少带他的朋友去他的家里,他一直觉得很丢脸!”
“怎么会丢脸呢,有个这样疼爱自己的人!”苏静和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静和?”陈宇峰没有听清,就小声的在她的耳边叫她。
“噢,我说没什么,其实沈浓应该感觉到幸福,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福气的,被妈妈这样的爱着疼着,他为什么要不耐烦呢,对待长辈怎么可以那种态度!”苏静和说道。
“是吗?你不觉得别扭吗?呵呵,还怕你会不习惯阿姨那样的人。”陈宇峰说道。
“没有,她很好!”苏静和轻声道,装水果的袋子很沉,还分两个,让她和陈宇峰分别拿着,沈浓病房里的东西,无不是好的。
苏静和又一次的感觉到自己与沈浓之间的距离,他平时总那样的小瞧自己,看不上自己也许也是应该的,自己想得到的一切,其实,都是他已经拥有的,并且并不在意的东西,如亲情,如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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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了沈浓,苏静和的心终于有些踏实,但总是赚意的,虽然沈浓瞒着大家,也一再的说这次意外和她没关系,但她感觉,他后来的受伤,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的。
寒假到了,离校的前一天,苏静和打电话给陈宇峰,让他把一件东西,给沈浓带过去。
沈浓看到陈宇峰笑嘻嘻的递过一个小袋子来,他伸手去够,陈宇峰却一躲,竟没有够到。“干嘛,给我!”
“给你可以,你要交待,你们之间,到底现在是什么关系?”陈宇峰笑嘻嘻的说,“那天阿姨来,你还用我做掩护,想掩饰什么?”
“掩饰?你太敏感了吧,你不是喜欢她吗?我让你们更亲密些,不好吗?”沈浓说道,“东西给我!”
弄了一会儿,说笑了一番,陈宇峰终于把苏静和叫他捎的东西给了沈浓。
沈浓打开了袋子,里面是一个毛线织物。
“这是什么?”陈宇峰抢过去,袜子吗?这么肥,这么大?是啊,他琢磨着,这还有一只,这只还正常。
“你给我!”沈浓拽过来,深蓝色的毛线,软软的,毛茸茸的,捏在手里,心里竟跳得加快。只是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正在纳闷间,他的手机收到短信。
是苏静和,看着她的名字,沈浓兴奋的点开。
“沈浓,对不起!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这个,是我亲手织的,我知道你什么也不缺,但你的脚包着,一定穿鞋不方便,这个毛线袜子,你可以套上试试,祝早日康复!”
沈浓将这则短信反复看了几遍,字字如金,仿佛在他的眼前跳动着,他想象着苏静和一字一句斟酌着,按下这些短信时的样子,她的嘴一定是嘟着的,眉心一定是皱着,删删除除,几下决心,才给自己发过来的,一定是这样,他开心的笑了。
陈宇峰奇怪,一个短信也可以让沈浓开心成这个样子,看着他放下电话,兴冲冲的往着脚上,套着他那个奇怪的,一大一小的袜子……
沈浓的想象一点也没有错。
苏静和看着陈宇峰把她的手工带走后,几番的犹豫,其实开始,她想给他写几个字,像是道歉信一样塞在袜子里,但总感觉那样,像是落了罪证一般,而且,书信传递还总是有着暧昧的感觉。
坐到了火车上,她才下了决心,给他发个短信。
删删除除,足足修改了几遍,才想出那一段不显亲昵,也不生硬的话。
很怕被他嘲笑,也许,他拿出来,就会和陈宇峰关于袜子调侃她一番的。
也许,他根本就不会穿,只会被他扔到一边,甚至是直接扔到垃圾筒。
但如果她不这样做的话,总觉得对不住他,自己没有什么好的方式来表达歉意,物质上,他还缺什么呢,这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一番心意吧,道歉的心够诚意了,只希望再见面的时候,能让彼此忘掉那些不愉快。
真是费力呢,她好久不曾织过东西了,还是小时候,在外婆身边学会的,长大后,自己也织过围巾,手套什么的,但到了高中之后,繁重的学习让她早就荒芜了这个手艺了。
只有三天,她紧赶慢赶的织了出来,也不算太满意,但总算是成品,样子也不算太难看。
现在,苏静和头抵在火车的车窗上,望着外面,一片无垠的大地,那本是一片的庄稼地,现在被白雪茫茫覆盖着,远处黑色的山,白色的雾,半年的时光,就这样的过去了。
有收获也有辛苦,但总算是按着她的计划,完成了大学第一个学期的生涯,她轻轻的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开来,她掏出来,是一条短信,短短两个字:谢谢!
发短信的人,是沈浓!
苏静和再次将头抵在车窗上,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他接受了她的道歉,这似乎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没有用武力,没有用争吵,解决了他们之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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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和的寒假,并不曾闲下来,她白天就在肯德基做小时工,还偶尔去一些售楼处,拿一些传单去街上派发,这样的打工生涯,她从高中时就开始了,这种零工都是一天一结钱,有时是三十,有时五十,苏静和做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在不停的身份转换中,她深切的感受到了人间百态,这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在这个假期里,苏静和与妈妈还是很少在家里碰到。
曾芳的饭店生意竟然很好,晚上回来的晚,第二天醒来时,苏静和已经出门了,她极少见到女儿,有时看到,也就见她不是拖地,就是洗衣服,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只要她在家里,连保姆都不用请了,但就是性子极冷,与自己一点也不亲。
这一天,曾芳回来的早,她想和女儿谈一谈,便推开的女儿的房间,苏静和坐在床上百~万\小!说,台灯的光打在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曾芳的心里痛了下,和那个人竟那样的像,她竟想转身走出去,不想看那张相似的脸。
但苏静和已经听到响声,抬头看着自己的妈妈,“妈!”她说。“今天你回来的早啊,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不用,在店里吃过了回来的!”曾芳说道,一屁股坐到了女儿的床上,“看什么书呢?”
苏静和把封面给妈妈看了一眼,是她从图书馆里借来的小说。
曾芳瞄了一眼,也没什么兴趣,就说道:“太晚了,别看了,你除了学习就百~万\小!说,别把眼睛看坏了!”
“恩!”苏静和从来不曾反驳过她的妈妈,放下手里的书,走下床,她从抽屈里拿出一个东西来,递到妈妈的手里:“这个是我从药店买的,妈,你不是说最近腰老是疼,这个通上电,看,这个灯就亮,灭了后,就是充满了,你把它系在腰上,就能治腰痛的!”苏静和一边说,一边帮妈妈系好了,缠在妈妈腰上的时候,她心里难过了下,妈妈也老了,原来那样爱美的妈妈,腰间竟也有了赘肉,放好了,粘好了粘贴,她笑着说:“怎么样,我都充好了,你今天晚上就用吧,明天要是没电了,就按我刚刚说的方法充电,知道了吗?”
“好,我知道了,我又不是老人,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不用一个劲的像教小孩子似的说!”曾芳说道。
女儿听了她的话,退开来,带着点笑意坐在对面,也不再说话。
“这个学期学得怎么样,也没看你取过钱,钱够用吗?”曾芳问。
“够用!”苏静和低头,她们母女间除了钱,好像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好讲。
“你就是那么厉害,我佩服你行了吧,花我的钱怎么了,你不就是觉得我的钱不干净吗?”曾芳有些来气,自己这么辛苦为什么,搞得唯一的一个女儿很怕粘惹上自己一样。
“不是的,妈妈,您这样辛苦,我只是想能分担点就分担点吧,也不是很困难,我什么都不缺,你看,我还吃得胖了些呢!”苏静和说。
“反正我是说不过你,你好赖也是大学生了,我连初中都没毕业,不能和你比了!”曾芳说道,不等苏静和说话,她又说道:“在大学里,有走得近的朋友吗?”
“同学们都很好相处,一个寝室的都处得像好姐妹似的!”苏静和说。
“那……,有没有谈恋爱,处个男朋友什么的,我听他们说,上大学都会处朋友的!”曾芳说道。
“不,怎么会,妈,我没有!”苏静和说,略垂了脸,她们母女之间,还是头一次,说这样的话题。
曾芳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没有说谎话,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放心呢,还是该担心。
她一直认为女儿一点也没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太冷漠,在她的人生信条里,女人要么要漂亮,要么要温柔,一个女人如果即不漂亮,也不温柔,那她可真是无药可治了。
曾芳带着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女儿,单就长相来说,不很漂亮,但也算得上清秀的,但整张脸上,就是缺少一种生动的表情。
不是很强势的女孩子,但却是韧性十足的,是任何时候,都不会认输的女孩子。
曾芳一直记得她从乡下来时,给自己还欠那森哥的钱时,那种毫不畏缩的样子,她从那时起,就知道这个女儿是一点也没有自己的脾性。
“静和,妈妈知道你自己一直有分寸的,一定不会像现在的孩子,胡乱的处朋友,现在的社会这样的复杂,你妈妈这辈子是毁了,你一定不要像妈妈这样,这男人吗?要吗不找,要找就要找一个稳妥的,人家都说,男人就是你的长期饭票,你自己再能,一个女人能折腾出什么样子,找个好婆家,顶过上个好大学,现在,不是都说什么富二代什么的,你要是能吊上一个,这一辈子就吃穿不愁了!”曾芳一下子就陷到了自己所设计出的情景里,或者说是憧憬吧,她的大眼睛向着左上方看着,说出的语调都好像飞起来一样:“静和,妈妈跟你说,女孩子,就算你不漂亮,但你年轻,年轻哪有丑的,看你这皮肤,比我年轻时也差不多了,只要打扮下,也不差哪里,我的女儿,要多长个心眼,多长一双眼睛,看准了一个多金又稳妥的男人,粘上了,就不要撒手,现年头,典型的笑贫不笑娼……”
苏静和皱着眉头,妈妈这个人就是这样,刚开始的话听着还像回事,结果越说越离谱,她几次想打断妈妈的话,但一想到,要是截了她的谈兴,倒霉的还是自己,她会举一反三,会滔滔不绝的,从她的年轻时候,讲到自己的出生,她的一切命运,一切苦难史,苏静和不敢再打断她,只有听下去。
“你学校一定有妈妈说的这种男生吧,那么大的学校,怎么会没有一两个有钱的人呢?”曾芳最后问道。
苏静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想到了沈浓,心惊下,回了神,忙说道:“妈妈,我天天学习,还要勤工俭学,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去想这些,再说,在大学里谈的恋爱,有几个能成功的!”
“切,是你傻了吧,我送你去上学,不是要你学个什么博士、硕士的,你要长点心眼,下手晚,好的就被别人抢走了……”曾芳说道。
“好,好,我听您的!”苏静和哭笑不得的说,妈妈再说什么,她都点头称是,这样一番的敷衍下来,妈妈终于累了,最后,她走到门边时,苏静和在后面送她,刚要合了房门,她突然回过头来说:“马上过年了,你孙叔叔说想见见你,明天我就安排时间,你打扮下,衣柜里有我给你买的新大衣,还有羊绒衫,嘴甜点,关健是别老冷着个脸,笑容,你今年上大学了,他怎么的,也会封个大点的红包给你!”曾芳的脸都要笑开了。
苏静和默然着,被妈妈拧了把胳膊,“说你呢,看看,看看,又是这样一副表情,丢人是妈妈的事,不关你的,你拿你的红包,你说,咱这个家,差不多都是人家给置办的,你给我点脸行不?”
苏静和点点头,她实在是笑不出来,妈妈叹口气,恨铁不成钢似的走了。
这个孙叔叔,就是妈妈现在的情人,年纪都快六十岁了,有家有口,不知道哪根神经错乱了,竟看上了徐娘半老的妈妈,拿钱给妈妈开店,还给她们付房子的首付。
苏静和知道外面人传得极难听的,说这个老头是妈妈的姘头,饭店里他也有股份,有一个常年为他留着的房间,下面的人眼里,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不言而明,但妈妈从来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的。
苏静和不能,虽然她够坚强,但不想在那些眼光里生活,所以,就算是在高中,她就选择了住宿。
第二天,苏静和在妈妈的强制要求下,穿着妈妈买好的衣服,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大衣是嫩粉一样的颜色,苏静和出楼口的时候,感觉邻居的眼神都在传着一个信息,这个女孩子,就是那个曾老板的女儿啊。
苏静和冷冷的垂着脸,只有视而不见。
到了酒店里,妈妈早早的准备好了,叫她直接到了一个房间。
孙叔叔长得圆滚滚的,有些秃头,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苏静和,就笑着说:“哎呀,大姑娘了,来来,孙叔叔给压岁钱!”
苏静和说不要,但他一个劲的拉着苏静和的手不松开,手把那大信封拍在苏静和的手里,还拍着苏静和的手说:“大学生啦,果然不同了,这气质就是不一样!”
苏静和还要推托,曾芳气恼的推了她一下:“孙叔叔叫你要,你就收下好了!”背过身子来,狠狠的瞪了苏静和一眼。
钱是收下了,苏静和坐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那个孙叔叔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她,但那种笑,让苏静和真的感觉自己像被定价分析一样,像在看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能值几何一样。
很不舒服,很不舒服,刚刚他摸过的手背,还让苏静和感觉到好痒,恨不得要搓一搓才解恨一样。
曾芳笑着依着孙光的身边,只讨他愿意听的说,那样子,让苏静和只恨不得自己瞎掉,聋掉才好。
这一餐饭,就这样吃过了。
这种会面对苏静和来说,就像上刑一样,好在,终于熬过去了。
过年时,妈妈的店也停业了,那个孙叔叔要陪着他的家人,所以,这个年,苏静和倒和妈妈过得很是平静。
曾芳不会做饭,苏静和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饭,妈妈在她的房间睡得很死,饭做好后,苏静和靠在妈妈的房门前,她一直望着妈妈的脸,灯光从客厅照进来,到这里,只余了暗的光,苏静和本想叫妈妈起来吃饭的,但这一刻,竟不舍得叫醒她了。
许是太累,或是睡得太沉了,妈妈竟打着鼾,不是很大声,但却明显的,妈妈是老了,睡觉竟打鼾了。
苏静和鼻子一酸,想哭,用手捂了自己的唇,揉揉发酸的鼻尖,止住了。
曾芳的头发是酒红色的,烫得很大很碎的弯,枕在枕头上,眉毛,眼线都纹过,还有唇线,也是纹的,经年的洗,也是颜色浓重的一张脸,此时,她侧身卧在床上,并不知道,她的女儿在细细的端详着她,不知道,她的女儿,恨不得现在能抱住她,或让她抱一抱。
妈妈还不曾真正的抱过自己,可是,自己已经长大了,而妈妈,已经老了,苏静和想着。
就在这时,苏静和的手机突然响了几声,是来了简讯的声音。
苏静和愣了下,见妈妈被惊醒了,曾芳睁了眼,第一句竟是:“到点了……”
蓦的起身,糊里糊涂的往外就走,看到站在门口的女儿,才愣住:“噢……”她轻拍下自己的头:“看我,都睡迷糊了,还以为在店里,对了,今天放假,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苏静和鼻子酸酸的,用手掩了,轻咳了下,以作掩饰,她轻声道:“没什么,妈妈,起了就吃饭吧,我都做好了!”
“这么快,都做好了,哎呀,还很香呢,这么多,我来尝尝,我女儿的手艺如何?”曾芳高兴的坐到了桌子边。
苏静和也坐过去,两个人一边吃,一边的看春晚,其实春晚已经演了一会儿了,看到好看的小品,两个人一起的笑,曾芳还有着女孩子似的热情,笑得夸张的:“哎呀,太逗了,我肚子疼!”
苏静和也笑,也许妈妈很久没有这样放松的笑过了。
临近午夜十二点,外面的鞭炮声连成了一片,是这夜里的最高点,室内被外面的烟花映得一会儿变红,一会儿变绿,万千颜色,苏静和去阳台上煮饺子,顺便拿了手机去看。
正下饺子的手,就顿了下,那白净小巧的饺子一个不小心掉下锅去,激起的热水滴击到了苏静和的手上,苏静和忙着甩了下手,再拿汤匙,搅了搅锅里的饺子。
那饺子就在水面里回旋,再回旋。
苏静和看着它们,自己的心也一样的转圈。
她无意的看看手机,刚刚那个短信,她一直没有看,还以为是什么广告之类的,她少有接发短信的,刚刚也和朱碧范娇娇安佩通了电话,就没有想到,还有什么朋友会来短信。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发短信的人,竟是沈浓。
“新年快乐!”四个字。
再没有一句多余,就如她坐上火车离开那个城市时的两个字“谢谢!”。
苏静和并不曾想到,这个只是开始,后来,孟家平也发了短信过来,短短的两句话:“新年快乐,祝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苏静和想了想,还是回了信,至于沈浓那一条,她刚想回,却听到妈妈问她饺子好没好,她一看,那小小的饺子都飘了起来,就忙着盛饺子了,那手机,也就随手扔到了一边去。
苏静和再开学的时候,行李里就多了几件衣服,与妈妈几天的相处,她多少也理解了一些妈妈,虽然还不能认同她的一些看法想法,但至少,她要自己尽量做出妈妈喜欢的女儿的样子。
穿着妈妈买的那件粉色大衣,拎着行李,也没有拒绝孙叔叔要送她的提议。
在火车站,她规规矩矩的向着孙光鞠了个躬,把孙光与曾芳当时就惊在了那里,苏静和抬起头来:“孙叔叔,谢谢您这些年对我们母女的照顾,我一直没有好好的谢谢您,我会努力的读书,而妈妈,也就靠您多多的照顾她,静和谢谢您!”
孙光那一直笑眯眯的眼睛,这一刻,竟不再笑了,他大手拍了拍苏静和的肩头:“这孩子,这孩子,这话说的,不就是见外了吗?真是的!”但他的脸上明显是被感动了。
曾芳背过脸去,抹了下眼泪,回过头,怨怼的一声:“养你这么大,终于听你说一句暖心窝子的话了!好了,上车吧,到那边打电话,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要钱,妈妈现在不同以前了,供你上大学还不成问题的!”
苏静和笑着点点头。
坐到火车上,她向着外面看,曾芳依着孙光站着,不停的挥着手。
苏静和隔着车窗向他们挥了挥。
火车开了,她用力的挥挥手,慢慢的就看不到了。
摸着大衣的袖子,苏静和终于感觉到久缺的那份亲情,多少有了些补偿。亅亅梦亅岛亅小说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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