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在隐晦地警告他。
毛子周又道:“可惜我记不得你说什么了,当时还想着第二天起来一定要告诉你。”
米立无意识地拉了拉小白的尾巴,手指被小白咬出浅浅的牙印。他惴惴道:“嗯……我那个……睡相还好吧。以前我哥说我睡觉时会挤人。”
毛子周道:“不会,很老实。”
米立松了口气,毛子周面色如常,没有表现出被同性揩油的愤慨。他综合早上醒后毛子周的种种表现,稍稍安心,心道还好自己只是把手搁在毛子周身上,所以对方并不在意,估计当成了他睡着后无意识的动作。如果他当时色欲熏心地揉毛子周的屁股,或是抓他的大唧唧,肯定会被揍成个傻逼。
以后一定要小心行事,米立下决心道。
☆、触角扭来扭去
毛母在儿子家一共住了四天。她生活很有规律,早上去公园晨练,和朋友聊天喝茶,接近中午时买点菜回家煮饭,午睡完开始抱着两只猫看电视剧,中间抽空做个晚饭,吃过饭后继续坐在电视机前,一集连着一集。
她白天的日程安排和米立基本错开了。米立一大早和毛子周去江边跑步打拳,在外面吃过早饭后就开始看店,一直到晚上才回家。因此两人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共处的时间却不多,顶多在米立关店后,和毛子周在客厅陪毛母看会电视。
毛母的心思全放在抗日悬疑谍战剧上,分心礼貌地和米立打过招呼,问候两句,便继续为埋伏了日本间谍的抗日小队忧心忡忡,偶尔还要和毛子周、米立讨论剧情。毛子周事先准备了水果零食,和米立边看电视边吃,适时地帮毛母痛骂心狠手辣挑拨离间的美艳日本女特务。
然而电视剧的剧情实在太荒唐,虽然没有手撕活人或是隔了数千里还能狙击命中之事,但怎么看都是在恶搞历史,借着抗日的大名,什么奇思妙想都往里塞。米立看到忍无可忍时,便偷偷刷几条微博,吐槽不合逻辑的剧情。他微博上一个叫猫仔粥的好友正巧也有看这部电视剧,两人互相评论,一时引为知己。
毛子周则直接抗议道:“妈,你换部片吧,这都什么玩意。这枪当时根本没有。”
毛母呵呵一笑道:“看着玩,你看那个日本女的又要使坏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看着玩”足以堵死许多理由充分的指责。反正只是好玩解闷罢了,又没出现什么反革命的政治问题,那么较真做什么呢,夸张也不还是为了满足观众吗?毛子周憋了一肚子吐槽,猫也不跟他玩,只和毛母好,只得使劲啃水果以泄愤,像头被蜜蜂围着嗡嗡叫的暴躁大熊。
米立在一旁看得好笑。毛子周在毛母面前虽然仍是副面无表情的拽样,但情绪的喜怒波动却更为明显,有时还会不明显地向毛母撒娇,像个别扭的傻大个。尽管米立的家庭关系也很和睦,但或许是受到了村子其他大家族的影响,素来强调父母子女间的辈分,严肃有余,而温情略为不足。他有点羡慕毛子周和他母亲间随意轻松的母子关系,同时也想念千里之外的父母。
有了前车之鉴,米立睡觉时十分安分,像根笔直的木板似的老老实实地贴着床沿侧睡,和毛子周中间空了好大一块。毛子周说了他几次,他便表示习惯靠墙睡,一时半会改不过来。毛子周无奈,只得动手把他拉进来些。他暗悔先前逗过了头,以至于小米虫小心翼翼冒出来的触角又收了回去,简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还得重新开始联络感情。
米立自然不知道毛子周肚子里的坏水,但几回睡醒时,发现自己被毛子周结实有力的手臂揽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很想顺应本能的反应,呆在毛子周怀里,安心而荡漾地入睡。可是他不敢,他连毛子周的性取向都不确定。何况毛母就睡在隔壁,万一东窗事发,他得丢双份的人。他像是困在一个死局里,进不能退不得,唯一的出路只在个“破”字上。至于能为这份感情博得生路还是死路,却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
米立开始考虑向毛子周坦承性取向的可行性。最棒的结果莫过于毛子周也喜欢同性,而且正好也喜欢他,就算只是有点好感也不错。但即使在异性恋中,这种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的好事也不总是那么常见,所以他对此并不抱多少希望,也不太有信心想象他和毛子周甜甜蜜蜜地谈恋爱滚被单的场景。
他不止一次暗地里揣摩毛子周看他的眼神。以普通朋友的标准来讲,毛子周的眼神有时似乎过于温情,像是初夏雨后湿润凉爽的清风,拂过米立平淡得有点儿枯燥的心田,催开几朵心花绽放。米立有时被花香熏得傻了,便会涌起一股泛着甜味的令人战栗的冲动,很想要不管不顾地亲吻毛子周的脸颊和嘴唇。他和毛子周的接吻,一定混着烟草特有的苦涩味道。
毛子周烟抽得很凶,但他最近似乎要戒了,家里茶几上不再摆着烟盒,取而代之的是一罐又一罐的薄荷口香糖。毛母曾经开玩笑地说这都是米立提醒的功劳,她念叨了毛子周十几年,也没能让他改掉这个坏习惯。米立没当回事,毛子周戒烟是因为他自己知道吸烟不好,所以下决心戒烟。他的提醒顶多只能算是个引子,提起毛子周戒烟的兴致。
就算毛子周是同性恋,还会有另一种可能,毛子周只把他当做朋友,没有多余的想法。但那不要紧,他可以追求对方,想方设法让他对自己产生兴趣。要是毛子周不是同性恋,那也没关系,只要他没有对米立表现出明显的厌恶,他一样会追他。也就是说,不管毛子周性取向如何,只要不被讨厌,米立都会争取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但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另一个需要面对的问题,追求一个直男也就意味着努力掰弯对方。虽然米立认为无论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最大的区别无非是爱人的性别,并不存在谁比谁高贵的问题。然而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同性恋仍然属于社会上的少数派。这里的少数派并不是强调数量上不占优势,而是在于与大众不同,好像同性恋是群隐藏在人群中的变态。很多人把好的、坏的、莫须有的含义强加在他们身上,甚至他们自己也这么做。这些多余却难以剥离的含义是如此沉重,以至于当米立需要对毛子周坦白时,他需要竭力鼓起勇气,以免被那无形的重重重压压弯了腰。
米立不愿意让毛子周也面临这种压力。虽然他自认无错,这压力却一直逼迫着他小心翼翼地把喜欢同性的那个自我锁在逼仄阴暗的柜子里,不敢轻易示人。他不知道如果毛子周要承受这份压力,他会如何表现。他会坦然接受,还是像米立一样,把容易招致风言风语的性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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