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怎么回事?”
“嗨,听说是有人骑马赶路,马撒欢地跑,疯狂得很,见谁就踏,这不,路中央有个孩子玩闹,这马的蹄子就踢上去了……”
听到“孩子”两个字,我略略松了口气,孩子,那便不是舒诀了。可谁知后面的话,吓得我把气都吞了回去。
“那孩子岂不是……”
“唉,孩子没事,半路跑出来了个年轻人,救了孩子,可他自己却……罪孽啊,这人的尸首还横陈在衙门里,至今都没人去认领,只有那孩子的母亲在守着。”
我顿时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不……不会是我想的那样,不会!
我心中抗拒着答案,双脚却不受控制地往衙门方向跑去。我刚刚路过衙门,看到不少的人围观,以为是什么难案,便未理会。可如今结合这事一想,指不准是……
我惊得双腿都在打抖,到了衙门前,我竟然不敢进去,生怕会发现让我无法接受的事实。
“哪儿来的人,大晚上来衙门,是不是来领人的?”我还没进去,守门的衙役便喊了出口。
我愣然地看着冰冷的大门,重重地点了点头。
衙役带了我进去,我每走一步,都如踏在寒冰之上,冷意从脚底涌上心口。怎么风这么大,天这么冷。
昏暗的烛火随风摇曳,剪下两道昏黄的身影,我走进放置尸首的室内,就见一个妇人抱着一孩子守在盖着白布的尸首前,低声垂泪。
我的眼里霎那间只容得下那苍白的布,笼在布下的身躯颀长,粗略估计,站起来也就到我的耳根,而不巧的是,舒诀身高恰好到我的耳根处。
我的双唇情不自禁地打起抖来,伸向白布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松开了又痛苦地握起,我有预感,只要我拉开这张布,我将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将会亲手为故人送葬。
“公子……”妇人哀戚的声音响起,我看着她红透了的双目,一狠心,猛地拉下了白布。
刹那,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我的眼底,湿了眼眶。
舒诀,真的是舒诀……
今早还洋溢着一脸笑容对我道别的舒诀,此刻冰冷地躺在席上,满面尘埃,胸口处一滩污血,刺得我双目生疼。
“小儿当时在路上玩闹,奴一时疏忽没看紧,结果烈马奔来,是这位公子出手相救的。可是……听仵作说,烈马当时踏碎了公子的胸骨,碎裂的胸骨扎入心脏,这位公子流血过多,就走了……”
我心一寸寸的凉透,那妇人的声音就像远在天边的一样,朦朦胧胧的,可我却一字一句地听得清清楚楚。
我听得清舒诀走的过程,猜得到他临死前的痛苦……舒诀啊,他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位亲人了,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连我最后一位亲人的生命都剥夺而去!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取出锦帕,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舒诀脸上的烟尘,小心地褪去他身上的污衣,试图帮他擦去胸口的血渍,可是那血太多了,都凝结成了块,如果我用力擦拭,会伤到舒诀。
我怎么狠心伤他,哪怕他已经不知疼痛,我也要保护好他的身体。我褪去身上的外袍,细心给舒诀穿上,抱起他,一摇三晃地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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