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好冷,仿佛来自地底最深处的寒冷,难道我穿越到西伯利亚冰原了?
尝试了很多次,终于勉强撑开了眼睛,身体抽搐着厉害。不知自己身处哪里,冰冷的空气中混淆着诡异妖娆的红绿色,有妖在跳舞。
陌生的大型机器隆隆作响。
只有头部可以动,环顾四周,然后发现自己穿越的原来不是西伯利亚冰原,而是牲畜冷冻室。
吐着舌头的冻气露出尖锐的牙,耳畔回旋着“滋滋”的断裂声就像要被空气生生咬碎。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后,伴随着扑鼻而来的血腥气,我看到声音的始作俑者正将巨大的铁钩垂入血池。
然后,一只开膛剖肚的死猪倒挂着脱离水面,冒着热气。
它面目狰狞,圆目怒睁,死死瞪视着前方,它的嘴蠕动,像是妖魔在低咒:穿着花衣裳的人啊,他们踏遍世界的每个角落找寻亡灵,对它们微笑说你好,愚蠢啊呀愚蠢,世俗羞耻的烙印,恶魔的盘中餐。就是这样,我再也不会死去,就是这样,我再也不会死去!欢乐地举起手中的刀叉,奉献宽恕之爱的恋人啊……
它的嘴里不断有像被缩小了十倍的蛇一样的蛆倾泻而出,落到地上扭动着,夹杂紫色的烂苹果花。糜烂的气息让我一阵阵恶心,却只感到胃部翻腾,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哪怕是空气。
渐渐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脑袋昏沉沉的,像是受了该死的猪的诅咒。
好冷,冷,冷,透入骨髓的寒冷占据了我所有的意识,连听觉也开始模糊,以至于过了很久才辨析出有人的声音在空气里流动。
“你明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熟悉的低沉嗓音,透着些许疲惫,却让人感到丝丝暖意,仿佛暖春过境。
我费力地重新睁开眼睛,无神地寻找他的身影。
“不该来的。”他的声音又响起,我终于在入口处找到他,披着件类似医院里的病号服,□着脚,靠在门上,他的眼睛里一片死寂的暗绿。失去焦距,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从远方而来的旅人。
我想说话,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停顿了会,终于迈开脚步向我走来,脚步蹒跚,举步艰难,像是刚学步的孩子。然后,慢慢的,在我身边半跪下来,索着向我伸出手。
全身早已经因为寒冷麻痹的动缠不得,却在他的手触及之后,重新恢复痛觉,钝刀子一样的痛感蔓延身体。被冷气冻住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我的身体逐渐温热,是因为他的眼泪。
红色的血水从他一边的眼眶里不断溢出,滴落在我的衣衫,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觉得眼眶发热,喉咙干涩,想要抬手替他擦拭触目惊心的血泪。他好奇地看着我,血色的泪水还在不断流淌,仿佛那不是他的眼泪。然后,他钝炖地咧开嘴。我能清楚地辨析他在笑,和过去的任何时候一样,并不仅仅因为眼睛眯起,嘴角上扬的动作。
“和我一起,死吧……”他轻笑起来。
这时,该死的猪又开始哼唱起来:穿着花衣裳的人啊,他们踏遍世界的每个角落寻找亡灵……
不知什么时候,它已经从铁钩下挣脱出来,锵锵有力地摩挲着刀具,一步步像我们走来,“就是这样,欢乐地举起手中的刀叉……。”
我来不及诧异更多,掉转头就冲他吼,“快跑!”
他不动。
“快跑!你快跑!想被猪吃了吗?快跑啊!”却发现所有的声音都被锁在了喉头,全身依然像被钉住了一样一动不能动。
我闻到越来越重的血腥气,像被放在高温里煮沸,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我锲而不舍地奋力摇着头瞪他,一边焦急地用口型告诉他快跑,可是他就像看不见了似的木木地回视着我,微笑,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奉献宽恕之爱的恋人啊,我的上帝——”
“死肥猪别过来!噢shit——”
“死肥猪个毛!诶!别乱动!”
好不容易挣扎着抬起头,却被一个巴掌重新打回地上。很软,很暖,咦?不再是冰冷的水泥地,等等——
“啊——”我高呼一声,原来是一场梦!其实仔细想想,哪有人会被猪吃掉!虽然那头死猪长得挺像那怪物——史瑞克!
“我亲爱的儿子,这就是你回到人间后对你老妈要说的全部吗?”老妈翻了我一个白眼,天气似乎不错,她的金发在半边阳光的照耀下微微发白,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看上去又瘦了一大圈,两额深陷,眼圈黑重,就像大病了一场。
“我是不死族吸血鬼维克多他老子!”我大大打了个哈欠,还想伸个大懒腰。
“难怪长得这么丑。”老妈嘲笑我,俯下身帮我把毯子往下拉了拉,“丑杂种,别神来了就折腾别人好不好,你老婆还在睡觉。”
“哥斯拉在哪?”我偏着头好奇地问。病房里难道不是只有我和老妈两个人吗?
老妈的脸瞬间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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