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反应。
“……现实难道不是一场痛苦的挣扎吗?”许久,他轻轻地说,声音飘缈轻忽,像是祈祷,“有那么多的人需要他,围着他,哀求说:‘主啊,我信你,救我吧’,他也会有疲倦和无力的时候吗?是的,我想是会的,否则他怎么会在独处时伏地流泪。不过在日子结束时,他背负的重担终于可以卸去,挣扎结束了,所以最后他在十字架上说‘成了’……”
“你正在陷入一场妄想。”莱涅记得自己这样回答他。亚瑟低下头深深地叹息,握住他的手。“也许,我一直等待的从不是新天新地。甚至不是拯救。”他的目光重新变得灼灼,望着殉难者被刻意突出的钉痕和伤口,“而是像他那样壮丽的死亡。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代价就是我们,和我们赖以生存的世界,你眼中的需要肃清的世界。我唯一的罪就是曾经相信你。
莱涅听见他自己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响起来。他在黑暗中颤抖着抬起头来时,膝盖已经被泪水沾湿了。不过现在让这一切都偿清吧。他下定了决心,扶着墙壁站起来,一步步走到紧闭的门口。
“开门!有人听见吗?”他拍打铁门,高声喊着,“我要见阿尔布莱希特大主教!”
第十一章
血红的夕阳正在沉落下去,从远处的河流上吹来了清凉的晚风,能让人白天的狂热和冲动暂时冷却。处刑的广场现在静寂一片,绞架上的遗体都被及时解下来运走了,一方面等待下一批的犯人,一方面防止夏日的湿热造成尸体在众目睽睽下的腐败。只剩下那一排结成圈的绳索突兀地悬着,在被晚霞映得血红的地上投下诡异的影子。市民对连续几天的处刑也渐渐腻味了,就算那些年轻人借着死亡激发的狂热,最后一次咒骂教皇,呼告上帝,或泄了气一声不吭,也不能激发他们观看的情绪。他们自己的家庭也被告密和搜查纠缠着,他们对待这些年轻人的死,从怜悯到麻木。当局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处决的人数和频率渐渐削减下去,也不再那么公开张扬。
阿尔布莱希特显然是特意交待过,使莱涅立刻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待遇。他获准被半软禁在城堡里,相当于一个被囚的贵族或市政要员的地位。没人再用拷问折磨他,他甚至得到了换洗衣物和相当丰盛的饭菜。他不知那些狱卒怎样看待他们有些奇特的任务,总觉得犹如芒刺在背。他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那是所有先知和使徒怀着最深刻的鄙弃咒诅的身份。但以理就曾在巴比伦的王宫面临这样的诱惑,但他拒绝了,并且预言过,那些抛弃尊严的谄媚者和享乐者都要受到公义的制裁。
他被允许见阿尔布莱希特时已经是第四天的傍晚了。天气潮湿闷热,隐约滚着隆隆的雷声。他独自走进大主教的房间,一股金盏花的香气迎接了他,让他感觉像是回到了美因茨馥郁幽深的庭园。地上铺着柔软厚实的地毯,把脚步声完全淹没了。桃心木的桌子上摆着银色的枝形烛台。长时期俭朴清苦的生活,尤其是最近的折磨,令他一下子无法适应这么多奢侈的摆设涌入视野,他甚至有些眼花缭乱,呼吸困难。
阿尔布莱希特坐在圈手椅上,隐藏在许多根摇曳烛光的阴影里,手托着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莱涅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但当面对着这个男人的时候,却又开始失控地发起抖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在这种肆无忌惮的嘲讽的注视里,连同灵魂被剥得精光。
“你下决心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他轻轻嗤笑着,“你以前发的那些誓言就这么脆弱?”
“求您别再试探我的耐性,”莱涅咬着牙,低声说,“否则我无法保证还能继续站在这里。”
“别跟我说那种话。你提出见我的时候,我们的协议就已经开始了。”阿尔布莱希特笑了出来,向他伸出手,“还用我教吗?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他咬紧嘴唇,沉默着解开自己的衬衣,动作机械而迅速,像是为了逃避犹豫似的。那些拷问的伤痕还留在皮肤上。阿尔布莱希特皱了皱眉,但什么也没说便站起身,把他拉过来。
骤然响起的闪电使屋子亮如白昼,显得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如此苍白和顺从。在他碰到他的那一瞬间,他不由自主地惊恐起来。但是阿尔布莱希特直接就把他压在那张华丽的大床上,用手指抚摸着那些伤痕,然后越来越往下移。莱涅战栗着,本能地想往后躲。但是他控制着他的抗拒,强硬地抚弄着他的私处。他操控着力度和动作,饶有兴味地看着陷在床垫里的年轻人脸侧向一边,紧闭着眼,面红耳赤,亚麻色的头发披散在丝织的床罩上,赤裸的胸膛随着散乱的呼吸起伏着,越来越急促。他的双手紧紧抓着被单,指关节攥得发白,好像是在忍受一场酷刑。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趴在他的耳边说:“别这么紧张呀,年轻人。我早就告诉过你,这是一件快乐的事。”他抓着他的手指,将它们掰开,拉到他的腿间,“你看,这就是你正在获得快乐的证明。”
他知道。他早就意识到,这股洪流在他自己的体内,是这么的急切,不受控制。阿尔布莱希特牢牢压住他的后脑,迫使他深深扎在枕头里,几乎难以呼吸。身上所有的伤都随着剧烈的动作刺痛起来,就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在挣扎与喘息间,他恐惧地发觉阿尔布莱希特拥有这样的天赋:教人沉溺在危险的五光十色中无法自拔。而他每一个兴之所至的灵感,都会让天性羞怯的人不由得震惊与屈辱。尽管万念俱灰,莱涅还是感到在这场角力中高估了自己。他枉然想凭借种种抗拒、不适和痛楚维持最后一点好笑的尊严;阿尔布莱希特轻巧地粉碎了它们。
想象这是亚瑟。他强迫自己。想象这样抚摸他、进入他的人是亚瑟。
这样的想法使他的眼泪一瞬间就涌了出来。不,他们之间仅有的几次爱抚就像孩子,谨慎轻柔,他决不会对自己作这些毫无感情、近乎侮辱的举动。然而在某种意义上,他不是已经更大地侮辱了他吗?然后他的思绪逐渐混乱,视野里悬在头顶的金红色床帏模糊不清,最后浮现在他眼前的,是片荒芜的灰色旷野,孤零零地立着座深深的坟茔,里面躺着的是一具年轻、苍白的躯体,那正是他自己。而亚瑟在很远的地方站着,有几分倨傲和落寞地望着他。
外面一片漆黑,正密密地下着雨,水滴有节奏地敲打着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子。屋里弥漫着浓浓的、有些污浊的甜腻气息。“感觉好点了吗?现在来谈谈你的计划吧。”阿尔布莱希特支着脑袋,斜靠在羽绒枕垫上,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成就感。
莱涅背冲着他,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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