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踏着细碎青石的长街,终于停在了大门并不起眼的“东观山”之前时,雨已经越下越大,积雨汇成了溪流,冲洗过清亮的街面,偷儿的鞋袜都已经湿透,散落的发丝向下滴落着雨珠。街上行人稀少,酒家的门前,已经掌上了红灯,敞着的窗后可见火塘的微光,在晦暝雨色中显得温暖干燥。
青玉抬头,见那“东观山”三个古体大字的时候,故意长出了一口气,歪倒身子倚在偷儿身上:“小薛,看来你也有不熟之处嘛,害我们白绕了那么多路。”
偷儿神色自若地笑:“所谓好事多磨,虽然绕路,但我们也看了琭县的街景,算是有得有失嘛。”
小二见他们在门口停下,敬业地迎了出来,拖长声音亢声道:“客官里面请~”
酒家形制复古,偷儿按店规将湿鞋袜留在门口屏风之下,和青玉一道赤脚走入厅中。脚下深色近黑的木板也像是有些时日了,温润暖热。厅的正中燃着火塘,因晚食时辰未到,只是跳跃着微红的火苗。围着火塘约有十张矮桌,配着锦席。
青玉偏要靠窗近雨,拣定门对面长窗边的最后一张空桌,走过去背墙坐了下来,拿眼睛瞟着偷儿。偷儿向那边一笑,小二知趣地拿来菜单,偷儿便将上面名菜,凡有鱼的,全点了一遍,又问小二要酒。
小二道:“今日天寒,客官是要喝烧酒吧?我们有瑔县竹叶青、万家老铺万花烧、本县名产琭福春……”
偷儿笑笑打断道:“听说你们东观山自酿的米酒不错,先烫上两壶来。”
“好叻~”小二一甩茶巾,向灶房去了,偌大的厅里,只留另一位靠近火塘独自吃面的客人,还有门口低头翻书的账房先生与他们相对。
青玉看窗外一棵高树在风中簌簌作响,经冬的老叶旋舞飞落,路上行人打着伞挽着裤脚匆匆而过。
“你说人也真是的,没有雨的时候要祈雨,要怪妖孽,有雨的时候,却好像不怎么开心啊。”
偷儿看青玉歪着靠墙坐着,穿自己那件短衣原来有些不合身,但现在淋个半湿,堪堪地贴在身上:“青玉,你不去烤烤火吗?喜欢穿湿衣服?”
青玉面色绯红一闪而过:“看我干什么,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要去你自己去。”
偷儿这才发觉,自己的衣服也都潮湿,头发散下许多,仿佛刚过了个水。看青玉不动,他自己站起来向火塘走过去。火塘里堆着柴木和多孔的透风石,火塘边上是一圈防火防烫的青石,被多年使用磨出了各色的凹痕与印子。
偷儿盘腿在火塘边上坐下,嫩红的火苗恰恰给他的背影镀上一层金边。他将琴囊放在一边,取下盘发的簪,甩甩头,让黑发垂下;他先拧了拧发中的水,然后以指为梳,将头发散开烘烤着。
那小二勤快上了筷子碗碟,两盘冷菜,又将一壶烫好的酒放在温碗中端了上来。青玉知道自己用不来筷子,也不知道那酒壶之中究竟盛着什么,便只管一味看着偷儿的赤足散发。
等偷儿走回来坐在他对面,却又低下头去,专心地拈起筷子,和面前碟子里的冷熏鱼块斗争着。偷儿看着他不语,自顾自地在面前白瓷小盏中汨汨地倒了一杯温酒,色如深色琥珀,在热力下发散着干甜醇香。偷儿举杯啜了一小口,抿着,慢慢吞咽。青玉看他仿佛十分专注的样子,夹到一半的鱼块重新掉回了碟中。
偷儿宠溺微笑道:“夹不来用手好了。这里是琭县,有谁认识我们?”
青玉倔强道:“反正有得是时间,我偏要学会用这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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