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八,冲猴煞北,宜婚嫁。
凌婶子连日来忙进忙出的办武哥的婚事,鬓角染上了几缕银霜,脸面上疲态尽显,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般憔悴。
初六过礼,送嫁妆。
浩浩荡荡的车队送来家什,箱笼,妆奁,柳家夫人左右权衡,不想闺女在婆家看人脸色,咬牙添了自个儿的嫁妆凑数,好歹挣足了脸面。
凌家凹看热闹的既是羡慕又有几分酸,直叹凌武哥好福气!
正期那日,老凌家一大家子着黑来武哥家帮衬,剪纸贴红,浆洗收拾,干劲十足。
“呦,感情帮忙还兴携家拖口儿啊,月娘,你这可不地道!”
高芳踩着碎步,哈且连连进了院,见老凌家几个孩子闹哄哄的在厨下用饭,顿时语带酸气。
桌上帮忙的媳妇婶子们低头不语,都知道这文哥家的不省心,心眼子小,还爱搬弄是非,轻易得罪不得。
姚月向来人敬一尺,我还一丈,没有听了风凉话还忍着憋着的,立刻还了嘴,道:“这不人手不够么,我家几个小的还顶些事儿,不似那般偷懒躲奸儿混吃喝的。”
感情说的是她瞅着饭点儿来的,明白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高芳脸拉得老长,正欲出口骂人,却叫婆婆给喝住了。
“芳娘,你混说甚,松哥家的那个不比你这个当大嫂的上心?”
凌婶子脸上挂不住,她这大儿媳妇儿不上道,大喜的日子非得给她惹不痛快,人家一家老小忙的脚不着地儿,吃顿饭算啥?
姚月跟几个小姑面面相觑,心里一阵恼火,这高芳也太不省事了,来得晚不说,竟指责她带了一群不干活儿的来蹭饭,莫说村里办喜事的大都这般规矩,老凌家几口子谁不是吭哧吭哧忙活好几日!
她纯粹是寻由头发难,找老凌家不乐意呢!
高芳忌惮自家婆母,受了训,腆着脸,大喇喇入座旁若无事的吃起了饭。
凌婶子嫌弃的瞥过一眼,还是老话说得好,娶妻娶贤,文哥家的模样身段是有了,可情乖张,竟做些损人不利己的龌龊事儿。
江陵婚俗,婚期当日午时一过,男方家里派人迎亲,等迎亲的阵仗一入村头,鼓乐礼齐鸣,观
礼的亲朋好友拥着喜庆的大红花轿入门,村里的名望高的老一辈主婚,拜堂成亲,最后自然是送入洞房。
武哥请了村里有名的厨子掌勺,席开十六桌,一溜摆开在宽敞的庭院里,遂了心娶了媳妇儿,高兴地挨桌的敬酒,大有不醉不回房的劲头。
姚月脚下没轻没重的踢了一旁在座的云松,见他拼足了劲儿猛灌武哥酒,心道,今儿人小登科,灌醉了武哥,柳妹子可不得记恨他。
猛的倒吸口气,云松无辜的盯着自家媳妇儿,伸手揉揉小腿肚,轻轻地喊道:“媳妇儿?”
夹了块鱼糕,细细的嚼着,姚月压儿不理他。
云松着急,凑到她耳边上,带着酒气微醺的鼻息挠过她的颈窝,酥麻酸痒,姚月不自觉地想伸手挠挠,可他却掰开她的纤指塞进去几粒糖果,眼底的满足快要溢出来,呆愣的凝住她的眉眼,不置一词。
“傻样儿!”姚月轻笑,这厮以为几颗饴糖就打发她了。
酒劲上头酡红了脸,云松微张着厚唇,眼神迷离,如入仙境般眯眼轻挑嘴角,一副陶醉其中的表情。
遥想起他俩成亲的日子,成双的龙凤烛红泪不止,大红的嫁衣掩着娇羞不已的人儿,本该两情缱绻,洞房花烛时,可……他却醉生梦死在喜床上,辜负了良辰美景,云松懊恼的猛拍脑袋,悔恨不已。
转念又一想,武哥的婚事办的这般隆重,对比一番,老凌家的喜事就显得寒碜了,他心里慌得一凉,急的问道:“媳妇儿,咱婚事办得匆忙,没讲全礼数,可委屈你了。”
委屈?
她一介孤女,没得妆奁嫁妆傍身,能寻得安身立命之所已是大幸,何谈委屈!
虽说在老凌家事事心,小姑小叔一大堆,相公还是个让人受气的,可好歹掌了家,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领着一大家子奔个活路儿,总不能置身事外吧。
往后的日子啊,她自是有一番规划,累是累了些,可一步一个脚印踩着心里踏实,挣些银子修缮房屋,置些田地,盘间铺子,待小叔出息,小姑寻得好亲事,也不枉他几个叫她一声嫂子。
高芳那日不止被婆婆骂了一通,就连文哥也不顾夫妻情面说道了她两句,心有不甘的对这事耿耿于怀。
细细想来,自打姚月娘进了凌家门,她便这般与她搓火,事事抢她风头,先不说长得那般妖样,还是个会管家的,村里找媳妇只怕都拿她说话儿,叫人恨得牙痒痒。
这日,与新媳妇儿处一屋聊家常,做针线,说到老凌家媳妇儿,高芳按捺不住,凑上前小声在柳云娘耳边嘀咕。
“弟妹,老凌家那媳妇子可不安好心,昨个儿给你们铺床,她竟叫她家哑巴小叔子做滚床童子,可真真是掉钱眼里了。”
柳云娘跟凌家交好,高芳自是不知,只当是新媳妇儿娇娇弱弱,耳子软,滚床这事儿可大可小,闹腾起来,还不是老凌家理亏!
“嫂子,人后不揭短,说话可得过脑子。”柳云娘脸塌了下来,一脸不悦,自家大嫂这脾怕是不好相与,月娘的恩情,柳家当是没齿难忘,怎的容人这般说道!
高芳见她不搭理自个儿,这般唱作俱佳都无甚用处,自逞长嫂的威风,训斥道:“狗咬吕洞宾,你个不识好歹的,叫人坏了因缘可别后悔!”
哼,真当自个儿是镇上的大家小姐啊,装清高,我呸!
高芳心急火燎的踏出了房门,心里恨恨道。
柳云娘面色淡然,看了眼走远的大嫂,担忧起了月娘一家子,只怕大嫂没在她这拣着好处,还会想着法子坏事儿。
天越发的冷起来,水温骤降,塘子里的鳝鱼虾蟹都已不大进食,匿进洞里过冬,再无看管的必要。
隆冬腊月最是寒,姚月捂着被子直哆嗦,心想,这句老古话倒是不错,冷风吹得窗纸呼呼作响,薄薄的棉被裹不住一丝热气儿。
云松进屋,见媳妇儿缩手缩脚蜷成一团,一阵心疼,掀开被子上了床,轻轻揽过她的身子,道:
“媳妇儿,睡过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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