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太又回来了。”四脚着地的灺傻乎乎地点点头,又发出了几个单音节词。灭听不懂灺在说什么,但她完全能感受到那家伙语调里的欢快和依恋。
“烬太,只有我们两个了。”
话音刚落,灺竟然呜呜哭了起来。灭没想到灺变得如此敏感,手忙脚乱地哄着劝着。她搜刮着回忆,努力模仿小时候姚姐姐哄自己睡觉时的样子,轻轻地拍着灺那再也弯不了的背说:“烬太乖乖,不哭不哭。”
好容易将灺的眼泪止住,灭郑重其事地说:“别到处乱跑了,跟着我。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灺呆呆地望着她,晶莹透亮的鼻涕流了出来。灭噗哧一笑,从口袋中拿出一块手绢,帮灺仔仔细细地擦掉。做完这一切,她又揉了揉灺脏兮兮的脑袋,嗔道:“头发该洗了。瞧,油腻腻恶心死了。”
灺缩了缩头,似乎想跑,结满痂而显得狰狞的脸蛋微微发起烫来。灭眼疾手快,伸手将灺抱在怀中,逗趣地问:“哟,烬太也会不好意思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灺在她怀里使劲地拱啊拱,像头小野猪一样。灭被闹得痒痒了,不由地哈哈大笑。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惬意而放肆地笑过了。笑声中,过往的岁月片段仿佛都被北归的候鸟衔了来,供她们一一重温。而未来,这个向来诡谲多变的家伙,也铺开了它看似光明灿烂的画卷,甘心做一卷地毯,等着她们抬脚走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武林人士们只是患上了雪盲症,不过我把后果夸大了些。
☆、清烟灭
自从在破庙中摆脱了那可怕的梦魇,时间又开始正常地流淌,灭便将走出覆雪山那天作为自己十五岁的生日。一晃竟然已整整三年过去。
不再是孩子的那天,灭被两单大生意同时找上门来。一单是官府的诏令,要求她协助击杀长期威胁民众安全的怪物灺。击杀是没可能的。她之前答应了帮助民众对付灺,如今已经做到。只要灺在她身边,时刻守着她,她就能保证灺不会出去贻害民众。如果灺不再在她身边,那就对不起,她“北灭”也要变成威胁民众安全的一份子了。
另一单却稍微有些难度——劫镖。雇主是个披着蓑衣系着绑腿的年轻汉子,肤色黝黑,明显是替人跑腿的小厮。他晃着银票,斜乜着她一张张地弹过去,硬而薄的纸张发出一声声的脆响。“完事之后,还有加倍。”他以为这样就能引诱灭清澈的眼中露出贪婪的光,如同之前屡见不鲜的那些傻缺杀手一样。但他不明白,钱,对灭来说,压根不值得一提。她的生活弹性极大,狐裘锦衾和薄毯硬床完全没有差别。
灭习惯性地正准备推脱,不料里屋里传来疏浚管渠般的声音,是灺!灭不知道灺为何如此激动,心里一紧,撇下那年轻汉子便奔向里间。
灺一反常态地在狭窄的屋子里跳来跳去。点心、书册、被褥、衣衫什么的散落了一地。灭没去收拾,只是站在门槛边问:“烬太,是不是想让我接这个单子?”
灺停下来,蜷在她脚旁,僵硬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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