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哥平日里就是个爽朗活泼的子,整日对着谁都是嬉皮笑脸的,上至姨娘太太老爷,下至小厮丫头,只要不惹着他的子,你就是说些不孝不忠、违背伦常的话来,他也只是毫不在意的笑笑,宛如没听见一般,转过身就做自己的去,这样一来,倒没有人怕他。只是凡是有个算计的,也不要当着他的面儿胡乱说,说不定哪天就让他嬉皮笑脸或利用或要挟了去,那时,你就知道这蓉大爷可不是个善类。
这蓉哥不是个容易生气的,可是要真的气起来也算是个麻烦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不停的翻身,身上半披的衣衫顺势掉落了地。
小丫头们笑嘻嘻的对视一眼,她指她,她又指她,都想过来捡起又不敢,各自心道,这蔷二爷可不比蓉大爷赖皮耍完的好子,且莫说自己也都是些下面的小丫头。推推搡搡方放下帷帘,待还要继续说些什么玩话。
贾蔷微闭着眼,心里本就不悦,皱眉咕隆道:“何来如此多废话?你们且都下去,有活儿的忙活儿,没活儿的去睡午觉,实在不成,就找你们蓉大爷打趣儿去,少不得在这儿烦的我不得安生。”
一个6、7岁模样的小丫头,一脸机灵,忙开口道:“蔷二爷可是不知道?蓉大爷那屋子的竹袖姐姐说蓉大爷自前儿出了门,和冯家那位公子为了个什么…起了争执,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个随从没带,被话激了几句,当下壮着胆儿就打了一架,回来后就躺在床上不起来,一大屋子围着他转也都不睬,活脱脱的失了魂一样,大眼睛只无神的望着床檐,浅衣姐姐、墨染姐姐都急得直跺脚,让请太太去瞧了也不理,屋里子人急得团团转。后也不知那个爱捣事儿的去告诉了老爷,老爷听了只是冷笑,原是不管的,可是听人说和冯家的公子打了一架,这才疑惑,让人一打听,确实冯紫音的公子,被蓉大爷打的全身是伤,。老爷素日与那位交好,只呵斥蓉大爷不知脸面羞耻,为了个窑子里的姑娘就和人当街打架,全然不顾家族的体面,伤风败俗的东西。蓉大爷只听着不理,后又挨了老爷一巴掌,父子俩都红了脸,好歹后让众人劝下了。好说歹说,蓉大爷这才好些,隐忍着也不好发作,如今谁也不让碰,梳洗、穿衣、束冠都直让怜儿姐姐一个人伺候着。”
小丫头伶俐的说了一通,她刚进园子,也没人愿意说与她知道,自然不知道蓉大爷在府上的秉,能惹得他正经不吃不喝生气的,除了这个屋子的躺在床上的美少年,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趁机和人打架也不过是出气,按往常,蓉大爷一般不会自己动手和人打架,总是会私底下□,就算这回真的挨了揍、丢了面子,可是人都知道蓉大爷面子厚,不该是躺在屋子里,而是该刻不容缓的找人再去把人揍一顿,可见啊!蓉大爷是因着她们屋里这位蔷二爷。其他丫头直拿眼色会知她,她只顾说的带劲儿,也不自觉。等说完了,瞧着众人都只管盯着他看,一起的丫头们更是满面愁容,害的她急了,这才觉得不好,好在蔷二爷没什么表情,只管听着。
贾蔷听着好玩,不以为然,冷笑道:“这可怎么说得?同是他房里的大丫头,为何只怜儿近得他,浅衣,墨染、竹袖又不得?平日里只听着姐姐的叫的好听,搂着亲着说是宝贝,宝贝宝贝,可见每样宝贝在他心底的估价也是一早权衡好了的,都不见得有多宝贝。哼,外面惹了气,回屋让姑娘们担心,等消了气,还等着挑着让姑娘们伺候他,整就是个娇气自私的祖宗,平白教人担心他,世界围着他转才好。可怜那些姐姐们终日念着蓉大爷长、蓉大爷短的也是白费心力,倒不如索丢开手,不管不顾的还好些。”
那小丫头拧着眉问:“二爷何如此说?”
贾蔷道:“有些人啊,你对他不闻不问,漠不关心,他还拿实诚的心里想着你念着你,你对他太好太关心,爱切过度,他反而嫌弃你的不是。”
“是吗?我还是不大懂。”小丫头纠结的不大明白,贾蔷看她的模样笑,她便越发皱起脸,红到耳来。
躺在床上的人手臂垂着酸,活动了几下,理了理散落的青丝。那边一位丫头瞧着机会立刻笑盈盈的道:“蔷二爷可是累了?”蹲下来殷情的要给他捶,还不及碰到衣衫,却让他冷眼一瞪,躲了过去,不悦的轻声道:“你且出去。”
那丫头冷不防的呆了呆,尴尬的缩回了手,红着脸出去了,贾蔷也不曾看她一眼。只懒散的吩咐道:“回头跟紫上姐姐说说,可别让刚才的丫头进了我的屋子里。”
一群丫头当下愣了愣,屈身道:“是。”
丫头们惊得一身汗,此刻一板一眼的站着。
贾蔷半眯着眼若睡着似的,继续说:“比如说细木工匠,他有自己的匠心巧手,可以随意手工雕琢出各式各样的器物用品玩物。如是为了一时的流行玩物,花样不断、审时趋炎他人所好,别人只道是时尚玩偶,其样式无一定之规,且人好什么,你便翻新做什么,一切只为好他人做嫁衣,你可有得,他人亦可有得,随不大视如珍宝。说是有新意趣味,其实不然。但如是想要弥足尊贵,长久为人所好,就不能随大众之意,只需为其寻觅一个同相依附的对象,必须中规中矩,意在自己,成则成,不成则改之,而后,长此以往,未免落俗。”
“可怜纵然他再怎么能工巧匠,可还是被动的。”轻声的念叨。
“雪未霁,风不停,偷生在世间。枉此生,系何处,思来犹自笑。”
自顾自语,丫头们听着也不大懂,贾蔷瞧她们太过紧张,想此刻还怕起他来,便觉好笑。姣好的面容,颦颦一笑便使气氛好了些。他点头让其他人都出去,独留小丫头陪着他说话。
说着,其他丫头都只想蔷二爷平时除了蓉大爷,不大与人言笑,看着阶亭柳巷、花廊木篱的就发起呆来,偶尔盯着蓉大爷的脸一看就是半天,悒郁沉默的很,看着就有些疏远之意。她们在这屋子里呆了这么久,也没和他说上几句话,一般他只和近身伺候的紫上、木隶两个大丫头谈笑风生,与她们从不亲近多话。这会子可奇了,今儿和这丫头说了这么些话。
小丫头还没及笄,抓着两个咎,模样清新可爱,就是五官细看不大致。这丫头刚才话多的很,现在又不说话了,可能是怕惹着自己生气,毕竟是小孩子家。贾蔷柔声问怎么不说话了,小丫头颤声说:“蔷二爷让阿花说,阿花便说,不让阿花说,阿花便不说。”
孩子晶亮的大眼睛闪烁着,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模样。
贾蔷半倚着听着阿花阿花的就笑出声来,消散了睡意,轻柔的说:“你不用紧张,我又不是豺狼虎豹,怕个什么?走近些,我们好好说话。”手托着下巴,侧着身子,纤弱娇柔懒散的动作看的小丫头惊讶的干咽口水,愣愣的心想着:姑老子娘啊!可该我的福气,瞧见这么漂亮的男的。贾蔷笑着招手叫她过来,小丫头回神立马屁颠的蹲在床头,和贾蔷面对面离得极近,贾蔷直轻声笑问:“你叫阿花?”
叫阿花的小丫头,咕噜噜的转动眼珠子,想了半天才点头。
贾蔷正要说话,外间就听得人声,唤了声:“老爷。”
“嗯。”贾珍一手着下巴上的胡须,一手背在身后。即踏进了堂门,才弯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装饰,叫小厮看了看才进去里间。丫头们垂下了帘帷,半掩着素青的风屏,外间人轻着步子,轻柔的化过半圆形垂珠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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